你问我说自己为什么写不出掷地有声的文字时,我无言以对。我从来没有写出过掷地有声的文字,甚至一度认为,根本就不存在掷地有声的文字——这个世界,感情已轻薄几无重量,文字又怎么会掷地有声呢?最近在家无事,翻看旧日的信件,突然觉得,有些文字,的确是掷地有声的。
信件往往是一段感情的遗物,当你隔着累累时光去触摸它们的时候,与你共同赋予它们温暖力量的人早已寻不着。我的那些信件,年龄最大的已经七岁了,它诞生于我和一位儿时玩伴之手,生涩的文笔,记录的都是儿时的点点滴滴,幼稚又单纯,现下读来,难免发笑,想到这位玩伴早已丢失在记忆里的时候,却再也笑不出来。还有六年前刚上高中时和几位挚友的通信,从起初面对陌生时的互相抱怨到最后的融入陌生时的互通有无,写的很多,也很琐碎,青春期的愁思与情思也跃然纸上,而这些纸上的东西,却从不曾当面提及过,这些文字,是无处安放的青春以及羞于启齿的情怀,是一个孩子全部的世界,所以,是有重量的。再后来,是我和初恋女友的信件,同桌的我们依然热衷于用文字进行沟通,你来我往,厚厚的一摞,堆积成初恋时所有的乐与愁,那个时候的文字是有重量的,因为承载着三年的感情,承载着两个人幻想中的世界。最后,是我和几位笔友的通信,不知道是臭味相投还是志同道合,总之,有维系彼此的共同点,讨论的话题也逐渐深刻,当然,逐渐阴郁,却仍不乏重量,逐梦的脚步从来都是沉重的,何况,这么多人一块跋涉在若隐若现的梦境里……
如今已许久不再提笔写字,因为不提笔写字,所以会觉得没有掷地有声的文字,电脑码出来的字,一个个都长的一样,缺乏生命赋予它独特的气息,一眼看去,很难分辨出它和某个人有关,和某段思念家乡的文章有关,所以,日久之后,带来的只是视觉上的疲惫,不曾发觉有重量。 手书的信件是有重量的,当你低伏案头,铺纸陈笔,怀着殷殷期盼一字一句认真写下自己的思绪时,当你想象着对方拿到带着你气息的文字一脸望月课文时,当你迫不及待打开远道而来的一阵悸动时,信件便有了重量。信件有重量,不全由于所承载的感情,也有时间的累积在里面,一份信件,在路上走了好久,由此及彼,经历了时间的颠簸,已不是刚投入信箱时的那一份信件了,打开的一刹那,阳光下会有几粒尘埃乱舞,于是你知道,维系一段感情是多么的不易,时间、距离都有可能否定了一切,如果这份信件给埋没在来时的一路尘埃中,这一段感情或许就此宣告结束,你得学会珍惜……
所以,当你再次问起我怎么写出掷地有声的文字时,我告诉你——给最在乎的人写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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