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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生命

时间:2019-06-02 21:34:42    来源:
绿色生命

近日来,南宁的天空碧净,时不时有和风吹来,助推着一团团白云在蓝天上飘忽游动。这长得像优等棉絮一样的朵朵白云,时而在高楼之间的夹缝里歇息,与高耸云天的楼宇融为一体;时而漫步于高楼之巅,絮云泡松,一尘不染,似乎唾手可得一般。得空时,总会拍下几张,精心剪辑后偷着乐。最惬意的是,摄氏20多度的气温,晚上略低点,整日整夜的舒适,衣服随时洗,随时晾,随时干透,干透的衣服上弥漫薰衣草香氛,留有迷人的紫粉色记忆,这是在咏叹温柔时光的美好。

一日上午,我正在学习佚名诗句“五月春归浓。醒却未得晨光里,隔帘方晓春雨急。遥看枝头多新意,不见伊人杏花期。且待五月春更浓,绿满人间三千里”时,忽听窗外总是有挖锄挖土的响动,还夹杂着挖锄与石子碰触发出的“咣”、“咣”的声响,又有“咚”、“咚”的声音。一种不好的征兆提示我,小区里那里还有裸土可挖?我立马带着惟孜下楼,只见一对中年男女,个头不高不矮,面部黑黑瘦瘦,一看就是南宁当地人,这是长期在强紫外线照射下劳作形成的。他俩正用铁锨在一锨一锨地挖掉地面上的绿植,结实、很硬的表层,他俩会用一只脚踩着铁锨的肩部一侧,腿部使劲向下带动脚底,双手、双臂的力量也一齐用在这里,连续使劲两下、三下后,便将绿植连根拔起,再一锨一锨上传到单排座小货车上。“咣”、“咣”的声响,是铁锨下地时与土中的石子碰触而生;“咚”、“咚”的厚重而沉浑的声音,是每锨土被抛到车厢上发出的。此时,单排座小货车车厢上的土堆冒出挡板了,他俩时不时地拾起地上放置着的“鹰嘴抓”,将难挖、且稍大点的植株使劲“抓”一下,这植株立马脱离滋养它的土地,主根连带须根就断掉了。眼看小区的绿地正遭遇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突然袭击,且是毁灭性的袭击,我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经过询问缘由,这两人说是小区物业要在仅有的绿地上建设停车位,要将这些绿植全都毁掉!

当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我的第一反应则是:“能跟我留下一些土吗?当这里在不久的将来都变成水泥地后,这土就像国宝大熊猫一样,愈发稀有了!”

“能跟我留下一些绿植吗?”我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

小区内的住户,有的一家就有几台车,业主对增加停车位有渴求。

小区周边一栋栋写字楼的竖起,已经有人在小区张贴小广告:拟在本小区求购停车位!

地铁3号线即将在今年6月6日开通试运营,该小区附近大约200多米就有地铁出入口,人们出行避开上下班高峰,也要在此停放车辆。

所以,物业这样做,既满足多方需求,又有经济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可怜了这些绿植的生命即将在我眼前消失……

我按捺不住了!我是视花草绿植“如命”的人!我要尽可能地拯救这些绿植的生命,尽可能地拯救!

我转身回家,拿了一个蛇皮口袋和原来装过棉被絮的几个牢实的大塑料袋,请这两人将部分带有根须的绿植装入口袋,我带着惟孜往返了3趟,就大汗淋漓了,便跟这对做工的人商量:我出钱,请他们帮我将土和绿植搬到家里。很快谈好了价钱,他们也很麻溜地挖、小心地装、用劲地扛……

究竟要搬运多少土和绿植,我心里估摸着差不多了。房屋净面积150平方米,原有一部分花卉绿植已经占据了部分地面空间,留下一定的活动空间,将双阳台、客厅靠窗的地面利用,再向空中发展。如电视柜上、床头柜、衣柜、空调顶部、空调外机上、鱼缸柜顶、冰箱顶部、冰柜上部等,凡是能搁置的地方,都当仁不让。

因来不及上街购买花钵,网上购买也得几天。索性将家里现有的大钵、小钵,大盆、小盆,大缸、小缸,大桶、小桶,有机玻璃罐、陶瓷罐等等都派上用场吧。

我紧赶慢赶,几乎是抢救性地安置这些绿植。因为这些绿植的根须较浅,在离开集中生长了27年的土地后,进入新的环境,容不得丝毫怠慢,特别是遇到近期干燥的气候,更应缩短它们在外“漂泊”停留的时间,迅速适应“新家”,以减少“缓苗”,亦即“蹲苗”的周期。

我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一滴,两滴,三滴……

惟孜在一旁欢叫着:“嘎嘎,您看,窗帘飞起来了呢,它在跳舞呢!”

“加油!”“加油!”

原来是窗外的风儿知道我累得出汗了,要进来让我凉快凉快,同时借助温顺的窗帘欢快地舞蹈,让我开心、解乏呢!

忙碌了一整天,绿植们总算喝到了清甜爽口的水,有了踏实稳定的“窝”。

女儿下班回来,瞧见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问我这是怎么啦?

我埋头干得正起劲:“我要在家里造一座花园!”

“您这哪是在造一座花园?简直就是‘亚马逊丛林’!”

是啊!就是跨越八九个国家的“亚马逊丛林”来到中国了,来到南宁了,来到你的家里了!

住进家里的硕大绿萝,藤蔓最粗之处的直径达3厘米,藤蔓在锋利的剪刀“小试牛刀”后,每根还有10来米,心形叶片最宽处与顺着叶脉的最长处,均有18厘米,叶片的厚度就不用说了。

继续生长在树干上部的绿萝,因接受到的阳光和养分更充足,则藤蔓的直径更大,有的直径约在4至5厘米,叶片也更大、更绿,叶长约莫在25厘米以上。

我的湖北枝江老家,真的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绿萝。

小区里的每根大王椰子树,挺立的主干被交错的合果芋的藤蔓攀爬,被密集的老叶和新生的嫩叶包裹得严严实实,明眼根本看不到树的主干,一派“教师文章素雅润无声,恬静怡情沁人心”的景象。但合果芋争光争养分,恣意生长,若干个(根)藤蔓的头向下、或向旁快速发展,此次也未能幸免,包裹大王椰子的所有藤蔓,距离地面大约2米以下,都被砍割一光。

可怜的合果芋当然也住进了家里。它的叶片上,叶脉分明,叶脉有时呈现出白、黄色,叶形似“蝴蝶”。看到扑闪扑闪的一只只、一群群“蝴蝶”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翩翩纷飞,是不是很像来到了大自然的旷野中……

红苞喜林芋也叫红柄喜林芋,更是此次绿植中的“无冕之王”,它粗壮的茎秆笔挺嫩生,它浓绿的叶片表层似乎有深绿色的油要冒出来,它以阔达的叶片引人注目。经用直尺测量,叶片长31至32厘米,最宽处达26至28厘米。它以始终向上攀爬为宗旨,营造丛林的深邃和繁茂。王维赋《送梓州李使馆》赏之:“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汉女输布,巴人讼芋田。文翁翻教授,不敢依先贤。”

有唐一代诗佛王维礼赞的红苞喜林芋,当然得以最高的礼仪待之。客厅最高处、也是最佳位置——柜式空调的顶部,就是它的立足之地了。

该“元亨”小区1992年底建成,这些绿萝、合果芋、红苞喜林芋可能就是跟最早的一批居民入住小区一样,而成为“元老”级了,够得上“元亨”——犹言大吉,万事亨通的冠名。尽管有的房主几易其人,但资格最老的绿萝、合果芋、红苞喜林芋却始终坚守它的领地,无论是静夜,还是忙碌的白日,都把自己纯真而灿烂的绿意奉献出来,带给人妙不可言的感触和灵动。

假,又叫假蒌、蛤篓,四季常绿,女儿在怀楷瑞时,呕吐厉害,常用此叶片熬水喝,暖胃行气,还可以治疗风寒感冒。假的叶片有特别的芳香,南宁人常用假叶片炒田螺,煮汤,也可直接炒菜食用。眼见大片的假行将毁之一旦,小区的几个住户顺手摘取了一些叶片,说是煮汤,我只有尽我所能地拯救一番了。

有着“滴水观音”美誉的海宇,鲜亮、葱绿的叶片,盎然撑开,很有张力,就像无数双佛手,向上托举,它是要抓住大好机遇,迎接无名小站的明天。

真是“天助我也”。正愁大绿萝和红苞喜林芋这些藤蔓难以伺候之时,一棵大王椰子树的硕大分枝从天而降,它可能是其着生于主干之处的尾部枯萎,受到重力的作用,自然落下。也许是它的灵性使然,“急我所急”,要助我一臂之力。

这根落下的大分枝,叶柄大约长7至8米,我将其截断成3根,我剪掉它的所有绿叶,绿叶与叶柄的根部留下2至3寸左右长,以便藤蔓顺着攀缘。大约400片叶对生在此分枝上,且非常坚硬,做这项工细,得用劲剪。我的右手拇指和中指被剪刀磨出了血泡,但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为拯救绿色生命的延续磨几个泡,流几滴血,还是值得的。

有了大王椰子树分枝的“入住”,诸多藤蔓交汇穿插,形成了“亚马逊丛林”的“高度”。桂花树、龙眼等常绿灌木或乔木植入其中,增加了“亚马逊丛林”的“厚度”。许多蕨类植物横向滋生蔓延,填充了“亚马逊丛林”的空间。

楷瑞放晚学回来,也是十分惊讶。她跟妹妹说:“家里成了‘原始森林’,我们养的乌龟、泥鳅、鹦鹉在里面太孤单了,我们把小猪佩奇、小猪乔治、乔治的玩具恐龙先生、还有猪爸爸、猪妈妈、猪爷爷、猪奶奶都放进森林吧!”

惟孜应道:“哎!”

“还有空姐兔子小姐、小兔瑞贝卡、小兔理查德、斑马佐伊、佐伊的双胞胎妹妹苏苏和莎莎、佐伊的猴子!”

“还有小羊苏茜、苏茜的猫头鹰、山羊佳布、羚羊老师、鹦鹉波丽、小马佩德罗、大象先生、狐狸先生、猪佩奇堂姐克罗伊、小象艾德萌、小熊泰迪、棕熊医生、小狗丹妮、船长老爹狗、大象艾米丽、艾米丽的青蛙、鸭子太太、还有长着毛茸茸的爪子的大怪兽,都放进去吧!”

“都放进去!都放进去!”

她俩一口气说出了《小猪佩奇》动画书中的所有“人物”。

两姐妹说干就干,不一会儿,这些大大小小的“动物”们都被移步到了“原始森林”,俨然成了“动物世界”,

她俩蹦着跳着,不由自主地举着双手,伸出食指和中指:“耶!”“耶!”“小猪佩奇有新家了!有新家了!”

“咦,还要造一个大大的泥坑,佩奇、乔治,还有猪爸爸、猪妈妈,都喜欢在泥坑里跳来跳去。”

“还要滑雪!”

“还要划船!”

“还要放气球!”

“还有生日派对!”

……

看到楷瑞和惟孜姐妹俩把看过的《小猪佩奇》电视连续剧和动画优美文段摘抄书中的情节“活学活用”,看到她俩如此痴迷这些可爱的动物,我心里满是欢喜。

将这些绿植安家落户,已经一周有余,有的渐渐长出了新芽和嫩叶。我每天早上近六时起床后,做好一家人的早点,便去观察每一位新来的“客人”有何不适之处。发现发黄的老叶,就立马从其根部剪掉,心里不免生出一种敬畏之情。一片片绿叶渐黄,以自己的牺牲和奉献,换来绿植家族的生存,乃至兴旺发达,荫郁一方,它们才是最值得颂扬和景仰的。

我家的“亚马逊丛林”,虽然没有佚名“绿满人间三千里”的绵延与壮观,但也“绿满了整座屋子”,“绿满了住在整座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的心田!”

2019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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