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夜莺萦绕于一枝玫瑰花畔。
它凄婉的啭鸣在黑夜里响起,似巧舌如簧之人极力奉承讨好。
玫瑰不闻不问,只是静静地发散着芬芳。
真正打破这仲夏夜的寂静的,不是倾吐着炽烈感悟人生的经典句子的此举,而是一位少女小跑至此的脚步声。夜莺唯恐心事为人瞧见,败军之将匆匆飞去。
少女十八岁上下,扑闪着一对灵动快活的大眼睛,脚下一双精致小巧的白鞋小心翼翼地躲过沿路的泥泞。神态和举止中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南丁格尔来到孤芳自赏的玫瑰面前,俯下身子来细致观赏。
“What a delicate rose!”她心想,“他会喜欢的。”
她轻轻折下这枝玫瑰,尽可能让它完好如初。
恋爱中的人往往不易察觉时间的流逝。现在的她,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重复着几个世纪前的感人的爱情文章把戏。她一边揪着玫瑰花刺一边喃喃念叨:“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天真,执着且孤寂。
最后,她似无意漏过了一个数,才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开心地笑了。
随后,她站起身来,走进屋里,取出一本精装的《歌德诗选》,以一种近乎神圣的虔敬将那无刺的玫瑰夹入其中,在空白的一页用娟秀的字体签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她走在路上,怀揣着那本书,构思着一套能够打动铁石心肠的巧妙说辞(倒不妨直接将其称为情话。然而,当她敲开门,见到那一张略显苍白的、冷漠的、带着疑惑的脸庞时,她突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僵硬的舌头尴尬地滞在半空中。
好在,他先开了口,温和的语气中丝毫听不出责备的意思:
“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总要先给我打个电话啊。”
她不能说不约而至的真正意图——惊喜说出来后就不是惊喜了——一分钟前的腹稿也早已了无踪迹。不过,她想起还是先说明来意的好。
罗斯,”她不无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书,“给你。”
他眼中分明仍闪着疑惑,但毫不迟疑地接过了那本书。
“进来吧。”
她随着他进到客厅,见他把书甩到客厅的长桌上。于是关上了门,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门关上时“砰”的一声将门外的鸟儿吓得不清轻。夜莺一路追寻着玫瑰的暗香,尾随着少女的脚步来到了这里。令它魂牵梦萦的香气突然消失使它陷入了一阵迷惘,夜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接着窗玻璃透过来的光看向屋里的男女。
“对于一个订了婚还没有成礼的姑娘,时间是跨着细步有气无力地走着的,即使这中间只有一个星期,也似乎有七年那样幸福日志”。南丁格尔根本看不进冗长乏味的电视剧,正盘算着如何对他提出那个要求。
“其实,”又是他先开了口,“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穿着打扮上。”
“可是,”她反驳道,“我对那不感兴趣啊。”
二人同时沉默不语。
此时,夜莺小心地将脑袋探出了窗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了一阵急促悲恸的鸣叫。哀伤的歌声让他烦躁的幼儿教师寄语找到了宣泄口。
“这该死的鸟!”他打开窗户,挥手驱赶不速之客,“去、去、去!”粗鲁的态度与平日的良好教养及绅士风度大相径庭。
“别这样,罗斯,”她劝阻道,“这是夜莺,和我一样的名字,nightingale。”
“倒不如说是猫头鹰呢,这样令人心烦意乱的叫声。”
“不,这是夜莺。”她以一种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口吻缓缓说道。
他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为了弥补这一愚蠢的错误,他主动向她递出了橄榄枝,语气之温和更甚于慈母安抚孩子:“一起去电影院吗?今晚有场不错的电影。”
但她却迟疑了片刻。
他细心地了她注意到的犹豫。“怎么啦?”
“哦……没什么,让我先准备一下。”
她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上。
在这块狭小的空间里,她反反复复地来回踱步,尽管潮湿而闷热的空气让她难以忍受。终于,她从裤兜里取出两张叠放的齐齐整整的去剧院的票(剧院在电影院附近)——《王子复仇记》。
两张票被揉作一团无力地被扔进了纸篓。
然后,一对情侣手挽着手,走向剧院旁的电影院。
一扇被遗忘的窗口送来了一阵凉风,翻动着将被永远遗忘于客厅长桌上的书,直到露出了一枝无刺玫瑰。两行诗——被黑夜与孤独笼罩的两行诗——借窗外透来的微弱光亮得以重见天日,如古老的预言般隐隐显露:
在这花期已过的今天,
我如何期望和她再见!
已逝的诗人,谱写着新时代的一曲悲歌。人世间一切智慧、童年读后感500、嘲笑、无奈、抑或是讽刺,都蕴于这无言的文字谱成的诗句之中。
夜莺发出一声尖厉而怪异的惨叫,一头栽倒在窗前,瞪圆双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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