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叫雅子的日本女人。
一
“怎么的,打算色诱我?”
你没看错,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雅子时候说的第一句话,那是2005年的深圳,我作为乙方汽车配件的代表去见甲方采购,而雅子就是甲方代表的负责人。
“先生,您是?”雅子显然已经发现我在盯着她看,脸上飞过一片红霞,礼貌地问。
“太子文,咱们通过电话的,约在下午两点,谈贵单位采购汽车配件的事儿。”
“哦,文先生,幸会。”雅子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能感觉到雅子的手是那样柔软。有些心猿意马。雅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失态,“请坐,文先生。”
听到雅子这么说,我感觉确实失礼了,怔了怔,“谢谢。”
“雅子小姐的中文确实不错。”坐下后,我收拾好即将脱轨的编者按格式,向雅子说。
“来中国三年了,一直都在学习中文,我喜欢中国文化。”
“为之自豪,”说着我拿出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资料对雅子说:“这是根据 贵方的要求做的参数及报价,请雅子过目。”
雅子接过资料,眼睛随着字体移动,整个过程是那样专注,我看着雅子的脸,那样静谧,那样洁白,为之着迷,我发现,我喜欢上雅子了。
“文先生,你们的报价似乎有些过高了。”雅子看完后,抬头看着我说。
深邃的眸似乎可以让人陷进去,我有点不敢看她,稳了一下,我看着她说:
“雅子小姐,这个价格是通过精密计算得到的,贵单位对于配件的要求比较高,我公司提供的配件产品冲设计、物料采购到工艺流程都精益求精,着力于符合你们这种高端客户的需求,我们是保证质量及售后服务的。”
“明白了,我们会通过对比,选择最优的那家,文先生,谢谢您。”雅子站了起来,伸出手说。
“不客气,期待合作。”我走出了办公室,雅子送我到门口,我们都没有说什么,我看了雅子一眼,走进了电梯,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雅子在向我微笑。
深圳的眼光被云层遮住,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温暖。
二
在人来人往的红尘中,我仿佛多次看见雅子。
一想到自己用“色诱”这么不堪的词语对雅子说话,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幼稚,几次翻开生日祝福短信大全,想拨打电话又没能鼓起勇气说声对不起。
“文先生,合同带来了吗?”雅子坐下,我为雅子点了杯摩卡。
“带来了,一切都准备着呢。”我在合同上签了字后,把合同递给雅子。
只看见雅子在签字处签了字,递给我,我把签好的合同放进包里。
“今天怎么有空来南山?”我看着搅动着咖啡杯的雅子,面容有些疲惫。
“也是来这边考察一家供货商,看见你们公司就在附近,所以就冒昧过来了。”
“不,不,你是昨天给我电话的,这不算冒昧。该说冒昧的是我。”
“怎么?”雅子抬头看着我“文先生有何冒昧之处?”
“还记得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用了特别不雅的词语,请雅子小姐见谅。”
“有么?”雅子思考了一下,脸一红,笑了一下说:“没事的。文先生真是性情中人。”
“谢谢雅子小姐的谅解和赞美。”我说。
“文先生是本地人?”
“不是的,外地,云南的。”
雅子小姐听到“云南”二字时,眼睛一亮“云南的?”音调高了起来。
“是的,雅子小姐,有什么问题吗?”我惊异于雅子的表情,不禁的问。
“我看过詹姆斯.希尔顿在《消失的地平线》写的一个地方叫商什么拉的地方听说是在云南,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吗?”雅子激动的凑过来对我说。
“那是香格里拉,那字发音为’香’雅子小姐。”我说。
“对,香格里拉,你家离那个地方远吗?”
“不远,我家在丽江,离那儿不远。”
“你家是丽江的?我好想去丽江,好想去香格里拉,真想,现在就走,可惜的是,我我马上就要回日本……”
“你要回日本?”我惊奇的问。
“是的,今天下午6点的飞机。”雅子声音越来越小,好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还回来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雅子看着我,读懂了我眼里的期待,知道我的内心,我看着那柔情似水的眼睛,知道她的不舍。
“不知道能不能回中国,去听新一轮的人事安排。”雅子带着有点哭腔,不敢看我。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尔后,相对无言。
我不知道是怎样完成送雅子回去公司,然后又去她的住处拿东西,又送她去机场一系列动作的。
送她进安检的那一刻,我的身体被掏空,灵魂似乎跟着雅子,飞去了日本。
“雅子,我在中国等你。”看着飞机掠过上空,我发了荡涤心灵给雅子,她一定会收到的,一定。
那天晚上,我独自买醉后,一个人轻飘飘的走在深南大道,远方的店铺传来一首歌的声音:“亲爱的,不要离开我……”
三
元好问词在光阴中流淌。
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任何雅子的消息,公司没有,手机也没有。
但是我还是习惯看劳动节的意义,习惯于幻想看到雅子给我发来的信息,但是都没。
我把思念化为工作,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她,不要想我的雅子,但是一到深夜,思念还是如鼠搬的吞噬着我,把我的内心撕咬得七零八落。
“我回来了,到机场接我。雅子。”看到这条信息,我如死灰般的心开始复燃,我没有请假,从公司大厦一路狂奔,当出租车停下的那一刻,我看见雅子拖着行李箱,站在搭车处等我,我不顾一切的奔跑过去,紧紧的抱着我的雅子。
“如果见你一秒需要等十年,那么我可以等你十万年,如果抱你一分钟需要三千刮三千六百刀,我可以忍受三亿三千刀,直至我死亡,就算是我死亡,我的灵魂也会跟着雅子,我爱你,雅子。”
“文先生,别这样说,雅子回来了,雅子不忍心让文先生受苦,雅子之前不相信梁山伯与祝英台,不相信孟姜女,直到遇到文先生,雅子看到了文先生的真诚,一回见面,二回倾心,雅子很爱很爱文先生……”
我不顾她人的目光,轻吻着雅子如樱桃般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雨夜,闪电一阵阵的划过深圳的上空,雨水拍打着窗户。
在简陋的公寓里,一次次的翻云覆雨,从肉体到心灵,撞击着我和雅子的相思。
“雅子,抱紧我,别离开,我们一起去香格里拉。一起去看丽江古城的小桥,一起去看香格里拉鲜花的盛开。”
雅子是辞职来的,一回去就安排雅子去英国,雅子所在的是日本最大的一家汽车制造株式会社,雅子多次申请回到中国,但是都被拒绝,所以辞了职,辞职书一批准,雅子就迫不及待的飞到中国,这是雅子说的。
第二天下班后,我从经理办公室处理,遇到了宁,他见我就问:“昨天发生什么事情,那么急匆匆,假也不请,领导要扣你工资。”
“比起雅子来,那点工资算得了什么,忘了告诉你,就在刚刚,我递交了辞职书,一个月后,我正式离开公司。”我对宁说。
“什么雅子?”宁疑惑的问。
“我恋爱了,雅子,是我女朋友的名字。”
“你真的离职了?你在这里发展得这么好,不出几个月,主管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我走了,主管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我要带着雅子回云南,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除了雅子。”
四
雅子是我的全世界。
温婉、贤淑、有礼貌……,日本女人锁具有的特点,雅子身上都有。
每天晚上下班后,房间整整齐齐,衣服干干净净,饭菜热热乎乎,这都是我的雅子的功劳。吃完饭后,除了性爱,我们像所有的情侣一样逛街、看电影等,我们还喜欢聊天,从大江健聊到村上春树,从莫泊桑聊到巴尔扎克……
我告诉雅子,我辞职了,在下个月,也就是金秋八月,带雅子去香格里拉,因为那里的花正盛开。
“文先生,你确定辞职了吗?”雅子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高兴。
“雅子,我真的辞职了,带你一起去寻找那消失的地平线,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的事,能够跟文先生一起去香格里拉,我很高兴,只是文先生为我放弃了前途,雅子心有不忍。”
“没事的,雅子,工作没了,我可以再找,能够跟雅子一起,才是我最再见了亲人的事,现在咱们还有二十天,二十天后,我和雅子就出发去云南,先去丽江见我的父母,然后我们一起去香格里拉。文先生将带着他心爱的雅子游遍云南,可以吗?”
“嗯,听文先生的安排。”
我总觉得,雅子是因为我辞掉了工作,觉得毁了我的前途,才对香格里拉执行没有那么热衷。随着日期的逐渐临近,我可以看得出雅子心里的不平静,有时候下班后,明显看到雅子眼睛里面有哭过的痕迹,一到晚上,做爱时候的雅子很疯狂,像要把我吞噬了一般,做完爱后,紧紧的抱着我,不说话,任泪流。
我多次问雅子,是不是除了什么事了,得到的答复永远是“雅子能和文先生在一起是今生最幸福的事情,雅子爱文先生,文先生爱雅子,在日本所有的女孩当中,雅子是最幸福的日本女人,所以幸福的流泪。
雅子想把所有的一切给文先生,包括肉体、包括精神,无论何时何地,雅子都是文先生的。”
五
“文先生:
请恕雅子不辞而别,雅子爱文先生,但是不得不给文先生说声抱歉,雅子离开文先生了,雅子心里有千万不舍,不舍得离开文先生,不舍得和文先生说好的一起是寻找消失的地平线。
纵有许多不舍,但是雅子还是选择离开,我之前告诉文先生说我是辞职来到的中国,其实我是大田汽车株式会社社长唯一的女儿,前次回日本,我向父亲说了我和文先生的事情,我的父亲反对我与文先生交往,因为未来我是株式会社唯一的继承人,文先生,雅子没有选择,雅子思念文先生,雅子是偷跑出来的,为了能和文先生见面,现在,雅子的行踪被发现了,雅子迫不得已,只能跟文先生说再见了,再也不见。
感谢文先生温柔对待,跟文先生在一起的日子,雅子感受到了帮助别人的谚语的甜蜜,无时无刻雅子不被幸福包围,雅子很想跟文先生白头偕老、共度一生,每当想到文先生对雅子的付出,其实雅子很想和文先生一起去香格里拉,但是,文先生您是性情中人,我害怕跟你的时间越久,对你的伤害就越深,雅子只能离开。
雅子一直说文先生是渡边君,雅子一直是羡慕直子的,因为直子至少可以失去,而雅子却不能,在活着的日子里面,雅子不知道会思念文先生多少次,就如文先生您所说,思念如夜鼠,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我的心。
文先生,带着我的愿望回到云南吧,带着我的愿望去下香格里拉,我身不能及,心随往之,去了以后,一定要坚强的活着,找个小林绿子也好,玲子也罢,过完这一生,不要再想我,不要来找我。
文先生,语不多述,尽是伤悲,请相信我是流着泪水写完这封信,也是雅子最后一次把泪水流在中国,请让雅子最后说一句:我爱你,文先生。——深田雅子,2005年8月2日”
六
十四年过去了。
每次听到“亲爱的,不要离开我”这句歌词,我都会想起雅子,想起和雅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去看到雅子给我留这封信的那天晚上,我飞跑着出了出租屋,打了车,到了机场,硬闯安检出,仿佛看到雅子就在我的前面,我不断的喊着:“雅子,雅子……”
一遍一遍的呼喊,一次一次的闯,一次一次被边检阻拦,因为扰乱公共治安,被拘留了15天。
15天里,我心如刀绞,无望而麻木的活着。
15天后,我收拾好了行李,带上了我和雅子的所有的照片,雅子遗留下来的书籍和衣服,乘上了飞回昆明的飞机,飞机的螺旋出,是我让心灵去旅行的深圳,是我和雅子恋情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我带着雅子的照片,走遍了云南著名景区,昆明、大理、丽江、还有我和雅子一起想来的地方——香格里拉,我不断想雅子介绍着云南,就好像是雅子就在我的旁边一样。
一年后,我来到昆明,从打工到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小的软件公司,华为手机里面还是传来那首歌,那句熟悉的歌词“亲爱的,不要再离开我……”让我再想起雅子,想起我和雅子的那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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