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家住在四楼,北面临河的窗口正是厨房的位置。每日空闲或烧饭煮菜的间歇,总喜欢看看窗外的风景。其实窗外并没什么,一条汇入皖河的支流,从乡间阡陌辗转而来,在这里形成一个水凹,操场大的一片水域,权做来往船只临时停靠的码头。隔岸是一排灰墙黑瓦的老式民宅,居住的人家已经不多,老式的木排门有的已经换成铝合金门窗,鳞次栉比地开满了大大小小的铺子:理发店、杂货铺、照相馆……,而曾经流过家门的弯弯小河,如今早已是小镇上一条横贯东西的宽阔马路,只有门前街檐下闲坐着一些老人,似乎是在追忆曾经的辉煌。
雾雨微蒙的早晨或是某个风清云淡的黄昏,总有加大马力“突突突”地船儿启锚或抛锚,邻船“汪汪”的狗闹声夹杂着异乡人喝斥的嗓音传入房中,竟如同置身乡村野地一般,异常地新鲜和心动。这个时候,若是正值鲁智深的性格特点,就会站到窗前,一二三四数将起来,看看船上人家洗衣晾衣,生火做饭。原来船上人家也和我们一样地雷锋寄语着,炊烟在船舱上飘,正是航行一天喝酒歇息的好时光。
对岸有洗衣的主妇,正值水浅之时,需得踏过长长的跳板,走上停泊着的船舷中央,才河清水满洗得爽快,洗完起身,有意无意总要朝那陌生的船舱优越地看上几眼,看看船上的泥孩是否比自家的漂亮,看看船上的女人置了几套时髦的衣裳。
船上的女人没有时装。夕阳之中,满载货物的船儿要靠岸了,船头上的女子撑槁、点槁、掉头、抛锚,那裹住黝黑脸庞的鲜红头巾,正如夕阳中的那一轮落日,燃烧着毕生的辉煌。
午夜梦回,有呜呜的船声轻轻传来,疑心自己真的是在一艘船上,从梦里缓缓地启航。呀,今夕何夕,船在哪里,只有心底的歌从梦中轻轻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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