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是上午第二节课,语文老师正在讲《曹刿论战》,而小洋正在低头玩笔,门被猛然推开了,是小洋妈妈!妈妈快步走到老师跟前说了几句,老师看着小洋点点头,妈妈走到小洋跟前:“快收拾书包跟我走,姥姥病重了。”
小洋没说话,低着头胡乱地把书本文具塞进书包,提着,跟着妈妈出了教室门,他深吸一口气,下楼,上了妈妈的车。车开出校门的时候,他看见爷爷追来了,妈妈没停车,爷爷在后边徒然地追赶,嘴里呜呜哇哇大声喊着,满头的白发很晃眼,小洋心里有些可怜爷爷。
二
在爷爷家待的这一年还是比较夸夸同学的闪光点的,首先心理上有安全感,天天早上睁开眼,屋里有人在,不但有人,爷爷奶奶还做好了营养早餐,有豆浆、鸡蛋啊、炸油条炸馒头片啊,还有小菜。不象以前在自己家里,早上睁开眼,屋里静的能看见鬼,小小的孩子自己抹把脸,背上书包自己出门寻吃的,大多数时候不吃早饭就上学去了。
还有就是吃得好,奶奶总是变着法子做可口的饭菜,手擀面条,包饺子,烙油饼,蒸花卷。爷爷知道洋洋爱吃肉,家里肉食就没断过,烧排骨、炖小鸡、买的烤鸭烧鸡,顿顿都有。刚来的时候人说:“这孩子这么面黄肌瘦的。”几个月过去,小洋就膘肥体壮了,小脸红扑扑地,个头也窜了。
再有就是学习有些上道了。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外出,小洋没有良好的学习习惯,经常不写作业,老师也把他列入不必要管教的差生之列,语文一般考到四五十分,数学英语都是单数。来这里之后,老师都是爷爷的同事,对他关爱有加,课堂上提问指导,课下点播讲解。爷爷天天看着他写作业,到周六周日,爷爷给他补习数学、语文,渐渐地他的语文、数学考到六七十分了,老师还把光荣榜贴到教室后墙的进步栏中,他觉得很自豪。
再就是在这里他找到了空闻,这里的同学淳朴,和他一样不爱学习的人多的是,他们和自己有话说玩得来,每到周末,中午午觉都不睡,一帮同学踢足球、打篮球、远足,一起吹牛疯闹,可以玩到尽兴,好开心啊!
三
让他不愉快甚至崩溃的事也有,就是奶奶老说妈妈的不好。对着他也说,来了熟人朋友也说,说他的妈妈不管他,在外边找野男人,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就跟男人跑了一年多,是垃圾、是渣滓。洋洋很烦奶奶这样说,他就和奶奶争辩:我爸爸也不好,才离婚半月他就把新找女人带家来了!奶奶就骂他:你听你妈胡说呢!他很生气,还待要回嘴,爷爷发话了:你还吵!没礼貌!你妈妈做的事谁都知道,她不是啥好东西!
哼!洋洋气得哭:“不是好东西她也是我妈妈!”
更烦人的是爸爸想把他送到内蒙去读书,内蒙?亏他想得出,离这里一千多公里呢,这不就等于抛弃他吗?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他再见不着妈妈。一定是他的新女人出的主意。这个内蒙女人,整天什么活不干,就粘着爸爸,打扮的花里胡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恨的是爸爸和奶奶还让自己叫她妈妈。不得己叫,可怎么那么别扭啊,我是有妈妈的啊。
四
小洋不知道,在他被妈妈接走的这几天,爷爷奶奶都急疯了。奶奶知道的那一刻,就躺下不起来了,输了两天液,她流着眼泪恨恨地骂:小洋这孩子他要是再回来,我非把他打走不要他,这个孩子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还说他可怜,爹不管娘不要的,我还想着把他养大给他娶媳妇呢,可谁知道他这么没良心,眼不眨一下就跟他妈走了,都不跟爷爷奶奶吭一声……
爷爷其实在事发的前两天就接到了小洋爸爸的电话,说小洋妈妈起诉他了,要小洋的抚养权呢,爷爷没料到小洋妈妈会来抢孩子,事后他很自责。这几天老爷子忙得不可开交,又要照顾老伴,又要咨询律师,还忙着写材料,他见到了小样妈妈的诉状,正逐条的琢磨应对条文呢。
诉状中说:两人离婚时一套住房归了小洋,就是为了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可离婚不到半月男方就把自己的女友接来爱情故事文章在这套房子里;而把小洋送到乡下的爷爷家里,不管不问。小洋的爷爷奶奶年纪大身体差,担负不了照顾孩子生活学习的任务,鉴于男方的不负责任现在要求变更抚养权,并要求男方支付抚养费。
老爷子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打官司,所以天天在家埋头写材料,一份是:
一切从小洋的前途出发
大意是说小洋的妈妈文化水平低,道德低下,列举了在她教育孩子期间孩子习惯差成绩低下的事实,又列举了孩子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各项进步的表现,结论是只有在爷爷奶奶身边才有利于小样的成长。
另一份是:武霞(小洋妈妈)为什么要争夺小洋的抚养权
大意是说因为房子归小洋,武霞争夺孩子抚养权其实是为了要房子,还要求小洋爸爸每月支付孩子抚养费,纯粹是为了钱。
他写了改改了写,还把材料拿到学校去,求同事为他完善,同事说:你别争了,本来小洋的抚养权就不归你,让你儿子处理就行了,再说了,小洋十三岁了,他跟谁法院会征询他自己的意见的。
老爷子火急火燎地说:小洋爸爸今年四十岁了,若果小洋跟了他妈,那他爸爸就白活了,小洋若果跟他妈,我们家就永远不认他了,这么没良心的孩子!一次把五年的抚养费给他,再不认了!
五
却说小洋的爸爸,接到老父亲说洋洋被接走的电话后,就马上给前妻打电话,打了无数个电话,就是没人接,他急了,叫上弟弟、妹夫赶到前岳母家里找孩子。小洋自然没有在这里,前妻也不在。他好话歹话说尽,恳求前岳母告知他小洋的下落,前岳母指责他利用小洋占用房子,领着别的女人住。双方争吵起来,前岳母打电话叫来儿子、女婿,一通混战,小洋爸爸被打得头部流血。拨打了110,小洋爸爸住院,前妻哥哥被拘。
双方的律师见面商谈,女方坚持要小洋的抚养权并要求小洋爸爸搬出房子,并支付每月1000元生活费。小洋爸爸起初不同意,拖得日子久了,怕耽误孩子功课太多,就同意孩子、房子都给前妻,但不支付抚养费,前妻毫不让步。
小洋爷爷很痛心,孙子已经十几天不知去向了,他打电话给小洋妈妈,我给你抚养费,你让孩子来上学吧。小洋妈妈问:你说话算数?爷爷说:我和你可以签个协议,除了他爸爸说的房子、孩子给你,我每月给你1000元钱做小洋的生活费,一直到小洋十八岁。
就在说定的第二天,小洋妈妈打电话给小洋爸爸:你把小洋带走吧,我也管不了他。爸爸接小洋的时候得知:前妻挟持小洋住在邻县的一个宾馆里,钱花光了,就买了毒药逼迫小洋和她一起喝,说:儿子妈妈不该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上,我们一起死吧。小洋听到死,很害怕就把药倒了,他妈妈喝了药打电话向娘家人告别,被她家人报警救下来,如今还住在医院里。
六
小洋又回到了爷爷家。爷爷奶奶心疼他受了这么些天的委屈,忙不迭地把好吃的往他手里递,好穿的往他身上披,爸爸也请了假陪在他身边,大人们也不催他学习写作业了。
可小洋总是闷闷不乐,放学回来就呆坐着,也不说话也没个笑模样,奶奶哭得眼泪涟涟:都是武霞那个疯子害的,那个杀人犯,就该把她送进大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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