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国庆节,象往常一样卖力地在讲台上给同学们讲怎样读当电灯泡,怎样写文章。再过五个月就是春节了,春节过了就退休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句号画得圆一些,让自己的形象在同学们的心中光辉一些。
无奈天不随人愿,没上到一个星期的课,莫名其妙的拉肚子。开初并不以为然,自信体质还不错,随便在一个药店里买了点药。不幸的是,吃了两三天总不见效。这下慌了,找中医治,不行;上县医院治,也不行。接下来就是做胃镜、做肠镜,之后准备等两三天上成都做无痛息肉切除。这期间,肚子也似乎故意装怪,时而平静,时而闹腾。
终于,腹泻像山洪一样爆发了,这还没有来得及上成都呢。跑厕所的次数间隔或五分钟,或十分钟,最长半小时。
我想,这恐怕是我的末日了!
跑了厕所,便回床上躺下,窗外是沉沉黑夜,身体没有了动的力气,内心却似海浪汹涌:莫非就这样去了么?那么,还有好多的事该怎么办?娃娃些怎么样才能平顺走过自己的漫长一生,老婆该怎么扛起这个家,山上的老屋交代给谁,给一些亲友的一些未完的交往该作如何安排?……
于是叫到了老婆:“看来我是不行了,先给你说一下娃娃的事……”
“你说些啥子鬼话喔,不就是拉个肚子么?”接着是噼里啪啦的一番大道理,
我没有插嘴的份儿,也无力气辩驳。心中只剩莫名的酸楚:讲台风雨四十年,穿戴无非布衣,饮食不过粗茶淡饭,中国没有走过半个,眼看到党和政府的恩惠像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笑着向我走来,我却无福消受,世界上还有什么遗憾比这更大。这当中也有一丝此生足矣的甜意泛过心头:孩子们不会再像我一样为房子、车子发愁;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甚至大西洋彼岸、莱茵河流域都有我的弟子……够了,财既然没发,现在发了又有何用?
老婆依旧絮絮叨叨,我只是有意无意的听着,不过其中有一句让我震动:“像你这样,去做地下党的事情,敌人逮住你,你只有当叛徒。”倏忽间,求生的欲望顽强的冒出。是哦,退休金是耍起拿钱,党和政府的赐予,如同父亲对自己工作的肯定,母亲对自己业绩的认可,放弃就是一种不恭敬。
接着叫老婆拿来美文美句摘抄,拨通了供职县医院的学生王松医生的电话,谈了我病情,在他是安排下,天刚亮就去了成都住院治疗。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到元旦前夕,人瘦到皮包骨头,类似《包身工》里的芦柴棒。本以为削去了肠子上的疙瘩,可以万事大吉了,谁料腹泻的阴魔时退时现,让人不得安宁。然而,生的一米阳光总会隐隐闪现于大脑深处,安闲于今日的河清海晏,比之父母与祖辈晚年仍劳碌,是何等福气。何况尹科和他班上的一帮兄弟要我退休后周游全国,南下北上的路线已排定,甚至哪个城市由谁负责的细节都安排停当,尽管没有劳烦弟子们的想法,而内心却是暖烘烘的。
生,是美好的,也许这是凡人皆应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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