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上苍是公平的,你生命里缺失的东西,他会用另外一种形式补给你。这句话,我似乎信了。
十几年的寒窗把我送到了一所铁路高职院校,校园出奇的小,站在校门口就可以看见后面的校墙,要在这个迷你版的“大学”待上三年,我觉得我的伤感的名字除了大起大落的“落”以外,“起”和我永远要擦肩而过了,我已经心灰意冷。当三年的高职生涯结束的时候,我拿着毕业证书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三年,我可曾获得辉煌的成就呢,我又学会了什么呢?”难道除了手里的这个一文不值的毕业证书,我真的一无所有吗?不,事实并非如此,我有一笔值得炫耀的财富,遇到了两个好兄弟,从毕业到现在,我们的关系一如既往。
刚子是宝鸡人氏,是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娃,我记得初次见面是在学校的食堂,他和我一样,在做兼职。他是超慢热型的,我也属于慢热型,由于对自己的现状极其不满,所以我对外界的一切有严重的抵触情绪,我不喜欢社交,因为独来独往可以掩饰我内心的狼狈不堪。
我和刚子每天会在食堂不期而遇,整整一个学期都结束了,我们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刚子在生人面前显得很拘谨,再加上我的抵触情绪,所以我们之间似乎一直处在打招呼和微笑的阶段。
直到有一天,学校组织数学建模大赛,要求一组三个人,嘟嘟想去参赛,就拉我入了伙,可是还缺一个人,一个组就是一个整体,必须意见统一才能在整个竞赛中保持相安无事、现代爱情诗歌大全愉快,所以对于另外一个人的选择,嘟嘟和我都更加注重秉性和脾气。我们两个认识的人并不多,苦苦寻觅之后依旧没有合适人选,灵光一闪,我想到了这个看似腼腆的男孩子,刚子也爽快答应了。这样一来呢,就十分巧妙的避免了可能会出现的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尴尬局面。暑假的时候我们提前十几天来到学校培训,这才是我们熟悉对方的开始。
原来刚子和我一样,对于数字的东西都不敏感,甚至说的上讨厌,看似铁三角的我们,事实上靠嘟嘟来主持大局,说白了我俩就是打酱油的,我的忍受力比刚子稍好一点,起码还能跟着老师的思路勉强听完,但是刚子就比较痛苦了,老师讲的东西他几乎很难消化,课后嘟嘟使出浑身解数给他在讲几次,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对于滥竽充数的人要淘汰,刚子自尊心很强,知道自己对数字不敏感,很怕被老师淘汰,后来的课堂他逼迫自己跟着老师的思路,虽然很难懂,但比之前好了很多,他还当面和负责老师保证,只要不淘汰,他一定会努力的。其实老师没有淘汰的计划,因为每个组都有自己固定的搭档,而且比赛在即,不会临时换人的,是刚子自己心虚了。也许刚子摆正了心态,也许是嘟嘟这个大局主持的好,反正我们稀里糊涂就得了省一等奖,每人奖金一千,这个意外的惊喜让我们三个开心了很久。
那段时间我们三个朝夕相处,刚子对我俩的陌生感也消减了很多,开学以后,我们各自过着三点一线的爱的文章,在我和刚子依旧是打招呼和微笑的见面模式。起初我以为是太忙的原因,后来有一次嘟嘟建议我们仨聚聚,我才明白,刚子不仅仅的慢热型的,一段时间不见,他会把关系初始化,之前的那种距离感又来了,他还是那么拘谨,嘟嘟开玩笑说,和刚子每次见面犹如重新认识,是不是得从自我介绍开始,刚子总是憨笑着不语。
专业不一样,见面很难,再后来的深刻交流当属爬华山了。我们仨属于没钱低碳型的,从山脚夜爬到东峰,全程依靠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环保,成本为零的十一号,第二天在人挤人中看了个日出就又开着十一号下山了。全程用时十六个小时,下山的时候我和嘟嘟已经体力不支了,走两步就要休息,包里带的食物已经是空空如也,刚子是个男孩子,早已经饥肠辘辘了,就想赶紧回去吃个饱饭,奈何我俩是两步一小休,三步一大休,刚子一看,这离回去吃饭的时间遥遥无期呀,在几乎绝望的状态下,刚子决定先走一步。
不过我俩回去的时候刚子也刚到学校不久,因为刚子坐的大巴,我俩可是高铁哟。第二天我俩的十一号几乎处于报废状态,而刚子却完好无损。
我们之间的交往有点像古人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什么事一般不怎么聚。但是在这种不远不近的交流中,我还是了解到刚子的爱好,刚子最执着的就是唱歌,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早起到大明宫吼上几嗓子,后来喜欢上了阅读,他总说是受我的影响才喜欢读书的,其实是他自己学习意识强才有了这个兴趣。
和刚子不温不火的勤奋学习就这样持续到了毕业。我们三个都在不同的班,能聚到一起的时间很少,所以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在别人眼里我似乎很好学,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偌大的校园,只有图书馆是我可以感到自由和解脱的精神归宿。毕业的那一天,对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校园、亦或是朝夕相处的室友,我竟然没有不舍和留恋,原因很简单,我从来没有为此投入过一分一毫的感情,所以这样没有感情的江湖再见反而多了一分潇洒,毕业以后,我和我们班的同学几乎失联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一丝无情、一丝决绝,不会以后就孤家寡人了吧?回头一看,刚子和嘟嘟一直在我身边,自数学建模以后,自“华山论剑”以后,我们三个之间就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缘分,后来我们三个一起租房,两室一厅,近距离的相处让我看到了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刚子,对他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刚子竟然喜欢做饭,他说做饭是一件很个人签名爱情、很享受的事,做饭在他眼里并非生活琐事,而是一种艺术。对此我和嘟嘟自然不是那么理解,说实话,做饭与我而言一直是一件苦差事,我做饭完全是肚子忍受不了长时间的饥饿 ,嘟嘟比我还直接,干脆不会做饭。如此一来,刚子在我们这个家里的地位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我们的友谊系统默认了刚子厨师长的重要身份。
我做饭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小时,刚子就不一样了,花一早上的时间做早餐,一般吃完以后差不多就到中午了,所以我经常不知道刚子做的是早饭还是午饭,不过他常常很自信的说自己做的是早饭。我们的厨具流行简易风格,只有电磁炉和一口爱生锈的锅,即便在这样简单的厨具面前,刚子还是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早餐,最让人难忘的当数西红柿鸡蛋汤和冰糖雪梨,刚子的汤和饭菜放的调料都很少,属于比较健康和养生的一种,所以鸡蛋汤的腥味没有完全去除,嘟嘟不喜欢喝,每次都是我和刚子干了,不过我经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放点儿花椒和盐。
刚子毕业以后找的第一份工作是房产中介,对于他的这份工作我一直很好奇,隐隐约约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刚子为了做好这份工作,下足了功夫,他几乎把附近的小区都走了一遍,那个时候看他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小区的名字,哪里有什么样的房,他都很清楚。这孩子喜欢自由,刚好这份工作就满足了他的要求,老板让他们到各小区找房源,有的人趁机开个小差,可是刚子总是一板一眼,正常上下班,从来不翘班,他说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感觉心里不踏实,最可气的是,老板很抠门,给的工资很少,这一点我和嘟嘟多次吐槽,但是刚子还是坚持干到了就业通知下来的那一天。刚子走的时候老板一万个舍不得,多次找刚子聊天,就想留住这个宝,不过老板留人的方式只有口头承诺,也不来点实际的,加个薪资之类的,起码还让人觉得有些诱惑,我们的经历虽然少,可是空头支票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多少理解一点,我和嘟嘟坚决支持他去铁路工作。
一份正式的工作对于刚子和他的家庭来说就是一件大喜事,特别是他的父母,为这个消息高兴了好几天,刚子有喜有忧,铁路是国企,稳定是自然地,可是刚子更加明白一旦去了铁路,就要和两条无言的钢轨打交道,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他犹豫过,可是父母那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始终无法辜负,最终他还是背上行囊去了大山里,和那里的工人同吃同。刚子干什么活都很踏实,在铁路也一样,很快就得到了一些老师傅的赞赏。刚子爱干净,爱耍酷,传说他在工区是颜值担当,这一点我还没来得及考证,就暂且相信他吧,工区写什么工作态度的词语,搞什么活动刚子总是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他的文章也多次被发表,于是很快他就成了工区的香饽饽,据说很多领导都知道了刚子的大名。
我和嘟嘟依旧在西安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刚子时不时的会来看我俩,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全都是给我俩买的零食,这种感觉怎么和小时候老爸出去打工,回来给我们买了零食的感觉那么相似。我俩虽然身处在城市,也有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但是刚子经常照顾我们,如果他太忙来不了,就在网上给我们买零食,一买就是好几箱子,我天天取快递,由于签收人刚子写的是他自己的名字,快递小哥有一天很好奇的问我,这个人是不是明星,怎么天天有人寄东西,我只好微笑着说,说不定以后就是了。
在刚子眼里,我俩的日子一直过的不是很宽裕,他每次打电话都问我俩的钱够不够花,让我最感动的是,那几天我在工作上刚好遇到了一些不开心,刚子把电话问我是不是没钱了,“你没钱了就告诉我,说个数,我分分钟给你转过去。”这么慷慨的话只有老爸给过我说过,刚子是这世界上的第二个人。其实我俩都知道刚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的每一份钱都赚的很辛苦,手上的厚茧早都出卖了他。他就是这样,每次给我们讲的都是工区工长对他怎么好,同事谁谁谁在他感冒的时候,给他偷偷买药了,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辛苦两个字。
辞职以后我来到了一个离刚子比较近一点的城市,他趁着休假的时间带我玩,陪我买衣服,陪我吃美食,各种的照顾我,第一次我觉得刚子好像长大了,会照顾人了,跟着他一起玩,我什么心都不操,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我却享受了一次仿佛有男朋友照顾的感觉,在商场的时候,我看上了一套古风一点的套装裙,价格不菲,我不想买,刚子一定要买,他说我穿着很好看,最后是他掏钱买给我的,理由很充分,留给我做个纪念。
现在的我们分居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可是刚子还是会轮流看我俩,上次来看我的时候,我下班迟了,他提着给我买的零食和菜一直等到我下班,然后又美美的做了一顿晚餐,看着他一个男孩子做饭,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想帮帮忙吧,可是刚子不要我插手。
我慢慢发现这个我一直觉得比我小的男孩子其实很成熟,很靠谱,或许他一直是就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他像一座山,稳稳的让我俩依靠。在铁路工作的刚子,每一天都在户外作业,大西北的狂风很猛,太阳很烈,刚子黑了,但是这些恶劣的环境摧垮不了他的意志,反而平添了几份男子气概。
我因为有这样一个好兄弟而感到自豪和踏实,我知道自己就算经历了任何的打击,他永远在我身后,支持我,让我依靠。
矫情的说一句:“我的好兄弟,遇到你,我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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