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涪江从雪山草地出发,气势磅礴地穿州过县,奔腾而下。流过我们村子的时候,我们却叫他大河,大概是村子旁边还有一条小河的缘故吧!我的童年就像流过村子的涪江水,径直向东不复返,留下满河岸的卵石般的成长的脚印作文,大的,小的,方的,长的,酸的,甜的,苦的,涩的……这些经历虽然渐渐远去,但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时时回味,让我对现在的美好伤感的诗倍感珍惜。请朋友们也品尝一下我苦涩的童年故事吧!
1.肉包子
我儿时的绰号就叫肉包子。得名的来历可跟香喷喷的肉馅包子没有关系。
听说我小时候长得胖乎乎的,脸圆圆的,也有些傻气,很懒,不愿下地自己玩,父母又忙于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三个姐姐就轮流带我,干活、玩耍,都把我背在背上。
有一天,二姐弄午饭时,发觉盐罐里没盐了。她就背着我到邻居家借盐。当我们端着一小碗盐回家时,邻居家的大黄狗见我们拿了他家东西出门,就朝我们呜呜地叫着,追着我们咬。二姐被追急了,把我当个物件猛然砸向穷追不舍的大黄狗,盐撒了一地,我被砸醒了哇哇大哭起来,二姐气急了,瞪大眼睛,顺手抓根木棒边哭边舍命追打黄狗,大黄狗居然被吓跑了!
于是,我就有了“肉包子”的“雅号”,故事也成了村里人饭后茶余的暴风雨作文笑料。
2.纸包肉
我9岁左右,母亲瘫痪在床,左手左脚正常,右手右脚却毫无知觉,俗称“半边风”。说话就像哑巴一样,阿拉阿拉的说,左手比比划划。那时“文革”动乱还没结束,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我的家更是一贫如洗。家里有点大米,就煮给生病的母亲吃,我们吃点红苕稀饭或是面疙瘩稀饭度日。攒点钱买点儿肉也是煮丸子或清炖给母亲吃,我们要好好地吃上一顿肉,大概就只有等到过年了。
父亲偶尔也大方地多买一点儿,可对于我们五姊妹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幸好大姐考上了老师,时不时接济我们,我们家才不至于长期断粮。我那时的理想就是饱饱地吃顿回锅肉,吃得满嘴流油那种。
母亲是全村公认的老实善良的人,她与邻居们相处得很好,也很心疼我们,特别是我和妹妹,估计我们是最小的两个吧,妹妹那时才5岁多。每次母亲有肉吃的时候,总是用干净的手纸悄悄的包一些肉丸或是肉片藏在枕边。待我和妹妹放学回家,推开门,喊一声:“妈,我回来了!”,母亲就会阿拉阿拉的喊,我们跑进去,她侧身从旁边拿出纸包着的肉,分给我和妹妹,叫我们快吃。我们狼吞虎咽以后,擦擦嘴望着母亲笑,母亲也露出了慈祥的笑,眼里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泪花。
母亲去世后,我再也没有纸包肉吃了,但母亲给我的纸包肉那特别的味道,我至今没忘。
3.挨打
那时候,村里的大片土地是集体的,每年种什么,怎么种?哪些人种?得生产队长安排。只有很少一部分土地是村民的自留地,一切都由村民自己说了算。
我家挨小河那块沙地适合种地瓜,有的地方叫白薯。沙地种出的地瓜水分足,又甜又脆,产量还高。所以我家年年都种地瓜。
种地瓜最怕被淘气的孩子刨走偷吃,因为一个地瓜一个坑,刨了就前功尽弃。 我放学没什么事做,父亲就安排我守地瓜。于是我每天上学前绕到地里看一遍,放学后是重点,必须一边打猪草,一边守护,空闲时还给地瓜打芽,就是把地瓜主茎上的侧芽掐掉。
有一天,我听给母亲治病的一个游方医生说,蟹苗泡酒可以治风瘫病。放学后我就独自一人到涪江边逮小螃蟹,用一个旧瓶子装着准备拿回家给母亲治病。却把看地瓜的任务忘到了九霄云外。天快黑时我提着满满一瓶小螃蟹回家。刚一进门,父亲就叫我跪下,只见他铁青着脸,捏根竹篾片走过来,朝我屁股上刷刷刷就是几下,痛得我立刻大哭起来。母亲在里屋听到我的哭叫,急切地阿拉阿拉的喊。哥哥姐姐过来解围,他们对我说,今天自留地里的地瓜不知被哪个馋嘴狗刨了一个,起码有小碗那么大。
这时,瓶子倒了,小螃蟹爬了出来,爸爸更是生气,因为涪江水流湍急,十分危险,父亲早就禁止我和妹妹到江边玩耍。现在我居然去江边逮了螃蟹!当父亲的竹篾片又举起来的时候,我抽泣着说出了到涪江边逮螃蟹的缘由,父亲听了我的哭诉,默默地丢掉篾片,走到门口蹲下,独自抽自产的叶子烟。
晚上二姐在给我盛饭的时候,明显比以前多些。要是以前,父亲是不准我们小孩子多吃的。那时还没有少吃是为了身体健康的概念。
4.逃学
我读小学的时候,冬天最最开心的事。因为那时的冬天实在太冷了!一年到头,我几乎都是单衣单裤赤脚。实在冷得无法,里面加几件哥哥姐姐的旧衣改制的衣服,穿一双姐姐做的布鞋。
那时我们最喜欢的活动是“挤油渣”。一群衣衫单薄的孩子背靠着墙使劲横挤,还喊着口号:“火儿火,挤热和!猪脚杆,炖坨坨,不使力,吃雀雀!”,身子挤暖和了又继续上课,下课了又继续挤。
那时候我们最不喜欢下雨。因为下了雨就只有提着布鞋光着脚丫去读书,到了学校再用冷水冲洗一下,才能穿布鞋上课。如果布鞋打湿了,千层底久久不干,穿了比不穿都冻脚。
有一天,我实在没有衣服穿了。管我们吃穿的二姐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她穿起有点小,准备给三姐穿的一件浅红碎花斜襟布扣衣衫给我穿。我看是女人穿的斜襟花衣服,怕被同学时间一分一秒,就怎么也不穿。
我想起了那天穿着那条补了很多疤的裤子,被班上最漂亮的何姓女同学惊奇尖叫,怪声怪气地喊道:“哇,有十一个补疤!”当时我被嘲笑得无地自容。但那毕竟是男人穿的,有些补疤而已。现在要我穿女人衣服,班上那位最漂亮的何姓女同学不知要怎样嘲笑我。想到这些,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二姐也眼含泪花,苦口婆心的劝我穿上去读书,只有认真读书,将来才有出息。我勉强穿上那件碎花斜襟衣服去上学,感觉班上那个最美的何姓女同学当众大惊小怪的指着我在笑,全班同学也在对我指指点点的大笑。我实在受不了了,泪水不停的流。
为了心底的那一点儿自尊,我别无他法,于是就选择了逃学,在去学校途中的一个岩洞里蜷缩了一天,放学后才偷偷回家。此生唯一的一次逃学。至今他们都不知道我那天到没到学校。
5.空心裤
初中毕业时我刚过15岁。父亲说,考师范当个老师吧,老师这个行业什么时候都不会失业。其实主要原因是我大姐说,师范校读书三年免费,自己几乎不缴钱。于是我报考了本县师范学校。考试成绩我刚刚过关。于是到县城参加体检。
这一次进县城,绝不亚于作家高晓声笔下陈焕生进城。在我眼睛里,这就是一次阔绰的旅游,一次高规格的佳句大全享受。第一次乘车,第一次吃馆子,第一次住旅馆,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楼房,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红男绿女…….
到了县医院体检时,不知道叫什么科,医生喊我们十个男生进屋站一排,叫我们把衣裤脱光了检查。我们都照做了。当我赤条条的站着左顾右盼时,发觉其他同学还在弓着腰脱裤子。旁边同学瞄了我一眼,斜着眼大声地喊道:“嘿,你穿的空心裤儿哇?”我有些脸红还没回答,那同学又尖声叫道:“哟,还是松紧带裤腰的!脱起方便哈!”我这才发觉其他同学都穿了内裤的,而且都有皮带。
经那同学一惊一乍的一嚷嚷,全部同学的目光唰的一下扫过来,同时传出哈哈笑声。顿时,我满脸发烧,感到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那个体检的医生没有笑,他很严肃的说:“有啥子好笑的嘛!大家脱了衣服裤儿都是一样的!”
笑声停了下来,那同学的话和同学们不屑的表情我没放在心上。但那位体检医生的话却一直牢牢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本文非版权作品,若《小越美文网》因转载时无意间侵犯了您的各项权利,请及时联系我们第一时间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