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主角
——观影《传染病》有感
张晓红
《传染病》是华纳兄弟影片公司出品于2011年的一部伪纪录片，它不同于我以往看过的任何灾难片，从头至尾没有剧烈的冲突和让人窒息的紧迫感，而是用一种克制的手法和冷静的语调，讲述了一场疫情灾难。
影片从疫情的第二天开始，安姆艾德森公司34岁的主管贝丝·埃姆霍夫到香港参加公司的破土典礼后，回到明尼阿波利斯的家中，突然感到身体不适，两天之后便死在了医院的急诊室。医生告诉她的丈夫托马斯，妻子死因不明。悲伤的丈夫还没来得及处理妻子的后事，他6岁的继子又和母亲同样的症状，死在了卧室内。接着死亡的，是贝丝·埃姆霍夫在芝加哥的情人强尼尔。死亡的阴影顺着与贝丝·埃姆霍夫和强尼尔有过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人群，迅速蔓延开去。这些患者发病时的症状完全一样，先是咽喉不适、干咳，随后是高烧伴随着剧烈的头疼，接着出现昏迷、脑出血，最后死亡。短短几天，明尼阿波利斯、芝加哥、纽约、伦敦、巴黎、东京、香港等世界的多个城市，都出现了相同的病例。病毒来势汹汹，而且致死率极高。这种靠空气和最普通的日常接触就能传播的冠状病毒，以1传2、2传4、4传16的可怕速度复制着，每天有数以万计的人感染，30天后，全球感染人数就会倍增到10亿，一场全球性的大瘟疫就此爆发。
疫情出现后，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立刻采取措施，寻找并隔离已感染人员，猜测传播途径并进行实验室研究。为了在病毒突变之前，破解出它的生物学密码，亚特兰大流行病情报所年轻的官员米尔斯博士深入疫区，她从贝丝·埃姆霍夫在香港的行程入手，按照她死前路线，追踪和她有所接触的人群。世界卫生组织也派流行病学家利奥兰特斯抵达香港，查找疫源地、病原体和传播途径，希望借此找到有用的疫苗。旧金山的伊安·萨斯曼博士带领他的研究员从患者血液中采集了样本，用猴子作为宿主进行实验，在研究将要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时候，因存在安全隐患而被叫停，但他依然坚持偷偷研究，在疫情开始之后的第12天，终于在实验室里培养出MEV1病毒，迈开了研发疫苗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政府采取各种手段，竭力隐瞒病毒传播的事实和感染与死亡人数，压制事态发展，因为他们知道，疫情一旦暴露出去，所引发的社会问题，会远远超过病毒所带来的危害。但真相是掩盖不住的，随着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多，这种死亡率高达百分之25到30的传染病，导致大批患者横尸街头。活跃的专栏作家艾伦·库维德趁机四处蹿腾，散布对政府和医疗机构不利的言论，指责政府的消极应对和刻意隐瞒真相，同时为了大发灾难财，谎称连翘对治疗传染病有特效，于是对抑制病毒和治疗传染病没有任何效果的连翘，瞬间脱销。有人把病毒说成是新式生化武器，有人宣扬世界末日论，一时谣言喧嚣尘上，人们惶恐不安。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他们放下了所有的道德操守和行为准则，肆无忌惮的砸抢烧，甚至入室盗窃，社会秩序遭到严重破坏。香港卫生署的人员为了获取疫苗，甚至绑架了世界卫生组织的人员......末世乱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降临，人性之恶直逼底线。人们这才发现，比病毒更可怕的，是人类自己。
影片中有社会制度和医疗体系的腐朽与无能，有乌合之众的丑陋表演和低劣行径。但在最危险的地方，依然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比如受命于危难之际的米尔斯博士，上演了最壮美的逆行，即便是在感染病毒之后，她仍坚持统计下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群，以防疾病扩散，甚至临死前还艰难地扯下身上的棉衣，留给一旁索索发抖的病人；比如艾莉，在用猴子做实验时，培养出来的活毒疫苗大都变回了原生型，并杀死了被用来作病毒宿主的猴子，但接种57号活毒疫苗的猴子竟然幸免于难，此时，感染病已经夺去了2600万人的生命。为了争取时间，她给自己注射了57号疫苗，然后摘下口罩亲吻了感染疾病的父亲，她当然明白实验可能导致的后果，然而她做了，幸而，她的人体实验是成功的，疫苗被研发出来了，人类看到了生命的曙光。比如伊安·萨斯曼博士，在疫苗紧缺、需要靠摇号才能接种的情况下，他把自己的疫苗接种给了清洁工罗杰的儿子安东尼，当伊安·萨斯曼博士和罗杰父子双手紧紧相握的时候，传递的是一种信任，这种信任，为当时人人自危的影片氛围带来了一丝温暖。比如托马斯的女儿和她的男朋友，在灾难面前，他们怀着美好的爱情，共同面对......导演把这些人的这些故事呈现在观众面前，并不是为了弘扬讴歌和赞美。
这部影片，在观看之初显得平淡而且杂乱无序，仅是展现了疫情到来之时的众生相，虽大腕云集，而没有主角。其实，从影片的开始，就一直在寻找主角，寻找这场瘟疫的始作俑者，直到影片的最后，才把第一天发生的事呈现在观众面前：贝丝·埃姆霍夫在澳门赌场玩乐之后，与一名厨师握手，而这名厨师，刚接触过一只猪的口腔，猪在被斩杀之前，在猪圈吃了一截从天而降的香蕉，而这段香蕉来自于一只蝙蝠，这只蝙蝠从倒下的香蕉树上飞到了猪圈，而这棵香蕉树，正是贝丝·埃姆霍夫所在的安姆艾德森公司用推土机推倒的，蝙蝠作为冠状病毒的宿主，通过一截香蕉、猪的口腔、厨师的双手，将冠状病毒传播给了贝丝·埃姆霍夫，进而传播到整个世界。观影至此，请聪明的你告诉我，这部影片的主角，冠状病毒否？蝙蝠否？人类否？
可惜的是，人类的贪婪和无知，使这个世界并不缺少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2003年的中国，因为某些人食用果子狸已经受到了大自然的惩罚。可悲的是，在短短的17年之后，在中国武汉，再次发生了这样的疫情。
地球是人类和其它一切生物的共同家园，所有的物种都是与地球人一样平等的生命，是与人类一样的宇宙智慧的创造物和宇宙之美的展示者，而不是被征服的对象。人类只有心存敬畏，善待万物，才是善待自己。
【组稿 汪葆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