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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伦敦《热爱生命》:人、狼亲密接触

时间:2020-10-18 16:43:26    来源:

作者:程庸

中外文学史上,表现热爱生命的小说很多,其中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选自《外国短篇小说》上海文艺出版社万紫、雨宁译)因其达到奇异又极端的效果,与同类小说相比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尽管是一个短篇,却能跻身世界名著的行列。

两个淘金者遇到麻烦了,饿着肚子艰难地行走在沼泽地走得又累又乏。其中一个被绊了一下,扭伤了脚腕。另一个叫比尔,似乎没有理会他,自个儿朝前走去。如果两个人搭档一起,自然容易对付所发生的困难。作者不愿这样,认为在险恶的世界里,一个人的对抗性更强,更有危险性。扭伤脚的主人公饿得实在不行,只能摘取那种灰白色的浆果吃,这种浆果又辣又苦。走到山谷,他又掏几只刚出壳的松鸡吃。很快,他什么也不想吃了。脚疼得厉害,他一边走,一边流着血如果仅仅这样,还不足以构成环境的险恶。险恶来了,后面有一头病狼紧紧跟着他,饿得发慌地舔着他的血迹。小说妙就妙在出现了一头病狼,是啊,阿拉斯加这种鬼地方,连畜生都难以生存,何况人呢。这是用畜生来衬托人的坚强。他害怕了,不由得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可能遭遇的结局:被狼咬死。

但他不想死。他是一个淘金人(作者设置一个热爱生命的淘金者,意味深长),他懂得生命比黄金还贵重。于是,一幕从来没有演出过的残酷的求生悲剧开始了—伤员终于支撑不住,路爬着,病狼仍一瘸一拐地紧跟着,两个生灵就这样在荒原里拖着垂死的躯壳。人和狼走走停停,相持了好长时间,那头狼灵性得很,显然在跟他作智慧较量,你停,我也停,不轻易出击,一直等到你奄奄一息,我再来收拾你。面对这头狡猾的狼,他更加害怕,死亡的恐惧紧紧跟随着。他不想死。

但他知道他俩之间总有一个得死,最后他冒险假装躺在地上,让狼产生对手已经衰竭的假象。狼慢慢地靠近了,用那砂纸样的舌头舔他两腮,感觉没有动静,才开始收拾他。狼牙扣在他的手上,扣紧,狼正在尽最后一点力咬这只手。可是好长时间过去了,他感觉自己的那只被咬破的手还在身上,于是这只手抓住狼的牙床。但双方都没有力量置对方于死地,狼咬不动,他也没有力气掐狼的咽喉。之后他终于拼死力翻身压住它,手已经软弱无力,嘴巴正好对准狼的咽喉,嘴里塞满了狼毛,他可能没想到这一辈子会与狼亲密接触,与狼耳鬓厮摩,这太夸张了。当然此刻他不会产生这种温情的东西,他本能地用牙齿慢慢用力地咬,一直到一股暖暖的液体流进他的喉咙。任何一个读者看到这儿,都会忍不住一阵痉挛,如此触目惊心,如此残忍的画面,狼被咬死了,他也瘫在地上昏睡过去。

这是惊心动魄的一幕,这一幕太戏剧化,太极端,如果真有人经历过这样的险情,那么他才有资格讨论生命现象,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哲学家

这篇小说既具感染力,又具阐释性。要是此刻再来一头狼,那么主人公的喉咙会盛开一朵鲜红的杜鹃

小说最后,狼没有来,来的是一条捕鱼船,船上的科学工作者发现了他,认为这是一个很难被称作人的怪物,但就是这个奄奄一息的怪物,长久以来,被读者与评论家誉为具有强盛的生命力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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