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彦子 彦子随笔
一碗菜&一个星期
小叶的外公是离休干部，吃国家粮，曾经是一名老党员，老战士，因为身负重伤，提前退休在家休养。小叶的外婆是一位勤劳节俭的传统农村妇女，因为要照料外公，也跟着放下田地里的工作，安心呆在家。
两位老人平时除了看看书，下下棋，打打字牌，也没别的什么事，剩下的时间就琢磨吃的问题，一日三餐应该怎么吃？怎样做好吃？怎么吃有营养……
因为经常研究，外公学习了除打仗以外，另一个本领——做菜；除了当党员、战士以外，外公有了第三职业——大厨，并且付诸实践，上门帮人做酒席。外婆耳濡目染，也跟着成了得力的助手。
外公手艺不错，不出几月，大名远播，方圆几里，有需要做酒的人家都会慕名前来请外公当主厨。名声一大，时间一长，外公这原本打算休息的身子又吃不消，只好婉言拒绝人家的盛情邀请，收起家当，专心在家研究老两口的生活，顺便也帮帮两个外孙女。
荤菜，在小叶家，是不敢想的，但是，在外公家，差不多每顿都会有荤菜，有时是肉，有时是鸡蛋，有时是豆腐，再加上外公外婆手艺精湛，哪怕是家常豆腐、蔬菜，都做得宛如人间美味。
因为小叶和丽丽，外公成了屠户家里买猪头肉的专业户，每个星期承包了半边猪头。虽然，外公家条件在当时算比较好，衣食无忧，但也没有好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任性程度。再加上外公外婆也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人，平时一向节俭，也不会突然奢侈，追求地一定是性价比。
猪头肉明显比一般猪肉便宜不少，可能骨头比较多，而会捯饬的人也少，大多数人都不敢买它，再说，要买，就得买半边，谁家能吃完。外公就不一样，他拥有大厨一般的技艺，小小的猪头肉不在话下；两老人确实吃不完，但是加上两个外孙女，还有俩外孙女一周的菜量，半边猪头，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每星期，买半个猪头，成为外公的日常，买回来，用开水烫烫，拔掉多余的毛，再用烧红的火钳认真细致地烫一烫，把猪头上的毛发都弄干净。洗净以后，再把各个部位分开，能切开地就切开；不能切开的就煲汤，猪的全身都是宝，外公才不会浪费。
接下来，外公用了什么祖传秘方，精心烹制。等呈到饭桌上的时候，早看不出曾经猪头的样子，摇身一变，变成一块块散发诱人香气的肉，含在嘴里，满嘴飘香，用牙一咬，酥香糯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人间美味，大概就是这样！”小叶一边细细地咀嚼口中的肉，一边满脸陶醉地感慨。在外公做着一系列猪头肉加工的时候，小叶就一直守在外公旁边，看着外公拎回半边血淋淋的猪头，心想：这玩意儿怎么吃，看着怪吓人的！
谁知，外公的手艺，巧夺天工，三下五除二，大卸八块，猪头不见了，血淋淋也没了，不一会儿工夫，摆在她面前的就是，就是桌上那碗散发无穷香味的肉，看一眼，都忍不住口水直流！
细心周到的外婆，等猪头肉烹制好，第一时间，挑选出一整碗，大大的，压得紧紧的，给小叶姐妹装好。如果，还有剩，外婆会笑着嚷道：“搭帮你们两姐妹，我们也能吃吃猪头肉了！”
有时，一不小心，一大碗装满了，半边猪头肉都装完了，姐妹俩会不好意思地跟外婆说：“外婆，留一点给你和外公吃吧，外公辛苦了大半天，才做出这么一大碗，全给我们，你们吃什么啊？”两姐妹说完，就要拿来一个碗，往外夹一些。
“没事，没事！我跟你外公在家，有时间种菜，也可以买菜，不会饿死，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们两个这么小，又要上学，又要自己过生活，哪有时间去弄菜，外婆距你们远，能帮的也不多，给你们准备一碗菜，我也稍微宽心点……”外婆每次说到这，双眼渐渐变红，忍不住抹眼泪。
两个外孙女这么小，就离开爸妈的怀抱，从小又没有奶奶照顾，完全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外公外婆看了，心疼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唯有每到周末，外公外婆尽他们做能，给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准备丰盛的食物——打打牙祭！
看着两个孩子饿虎扑食、狼吞虎咽的样子，外公外婆又一阵感叹：孩子，慢慢吃，别噎着了！唉，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妈妈不在身边的孩子，也是这样啊！
对于姐妹俩，有现成的饭菜，摆在面前，热腾腾的，就是人间美味；两个人才无暇顾及吃得是什么，反正，只要能拿起筷子就吃，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这一碗猪头肉不仅倾注了外公外婆对外孙女的满满怜惜、满满爱，也是小叶和姐姐一个星期的口粮。不管有鸡蛋、白菜做辅助，还是没有鸡蛋白菜做辅助，这一碗菜，她们两姐妹要省吃俭用，坚持一周。
如果一周没有坚持到底，不好意思，那只能断炊，吃白米饭；若一周还有剩余，接下来的日子，可以高枕无忧，多吃点。外公用高超的大厨技艺对这碗菜，进行了加工，能让它保存很久。一个星期，不在话下。
话说，她们为了省菜，也是拼尽了全力，原本一大碗菜，两个人吃一个星期，刚好收支平衡；可是，姐姐未雨绸缪，生怕吃到后面没得吃，特意压缩供给，每顿饭，只分几根菜给妹妹，当然，姐姐也秉承这样的原则。
通常，前面的日子节衣缩食，过得紧巴巴，到了后面，常常有节余，姐姐也稍微变得宽松一点，可以放开膀子，多给自己和妹妹分几根。
周一到周六，小叶每天，都掰着手指头在数，数到前面周一、周二，每顿吃三根；数到周三，一看一大碗菜几乎也没动多少，那就每顿每人吃五根吧；再到后来，周五、周六，干脆什么鸡蛋、白菜也不用辅助，直接每人吃八根吧。
八根就是极限，不能再多，就算菜碗里还有剩余，我们也不能太奢侈，可以留到下个星期再吃啊！这是姐姐给妹妹的解释。
虽然，妹妹有些不乐意，但看到姐姐以身作则，只吃八根，还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只得心服口服。
先苦后甜，这是妈妈教给她们的做人道理，不知不觉，随着生活的渗透，她们也越来越切身体会这样的道理，并身体力行之！
彦子
2018年4月3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