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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越-美国民歌传奇:尼克·德雷克(Nick drake)

时间:2020-10-18 17:16:46    来源:
前两位歌手之所以被他们同时代的听众所遗忘,有许多外部的原因。科恩出道太晚,歌词晦涩难懂,音乐风格又过于灰暗,难免缺乏知音。蒂姆·巴克利更是不幸,要说不顾听众口味而随意改变音乐风格,迪伦可比巴克利厉害多了,可迪伦当初放弃的是高雅却不流行的纯民歌,改玩的是流行的摇滚乐,出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巴克利“不幸地喜欢上了爵士乐和先锋音乐,这两种风格本来知音就不多,他的唱片滞销也就不奇怪了。
 
我们下面要介绍的这位歌手却有些不同,他的失败更多地要归咎于他自己性格上的缺陷。
 
这位歌手名叫尼克·德雷克( Nick drake),1948年6月19日出生于刚刚摆脱英国殖民统治而独立的缅甸,他的父亲是一个在缅甸工作的英国工程师,十分富有。在尼克四岁的时候,全家跟随父亲回到了英国,并在离伯明翰不远的一幢乡间的大房子里住了下来。德雷克有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后来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不过,全家人都认为,小时候的德雷克比姐姐聪明多了,将来一定会干一番事业。
 
1962年,十四岁的德雷克像许多富家孩子一样进了一所四年制寄宿学校,开始了一段集体生活。这是所男校,纪律严格,除了读书,体育是校方唯一鼓励的活动。德雷克人长得又高又瘦(他身高一米九),擅长短跑,是学校里的短跑冠军。可他对体育训练不感兴趣,却迷上了音乐。德雷克的父母都是很有水平的古典音乐爱好者,德雷克继承了他们的基因,自小就显露出出众的音乐才华。在寄宿学校里他曾吹过一段单簧管,但后来流行于英国的吉他热让他改变了主意。德雷克的手很大,手指很有力量,很适合弹吉他。
 
这段时间德雷克听了大量的唱片,尤其是许多古典以外的音乐。他喜欢比波普爵士乐,但却对后来的先锋派爵士乐不感兴趣。他喜欢巴西爵士女歌手阿斯特鲁德·吉尔伯托( AstrudGilberto),甚至还暗恋过这位嗓音柔弱的女歌手。他还喜欢美国黑人民歌手奥德塔,并对迪伦的那张划时代的唱片《回到根源》十分着迷。他也像许多同时代的英国青年一样,迷上了美国黑人的布鲁斯音乐。不过,对他影响最深的还要数英国刚刚涌现出来的一批民歌吉他手,马丁·卡西和多诺万等人都是他崇拜的对象。
 
他的同学们后来回忆说,他们完全看不出德雷克有任何异样。他只是一个有点害羞的人,不爱说话,但却有一副灿烂的笑容。受时代的感染,寄宿学校的学生们也反叛,只是没有普通大学生们那么厉害罢了。德雷克在大家谈论女孩时从不插嘴,但却很快学会了抽烟,经常和伙伴们起躲在角落里吞云吐雾。他们对于大麻这类更高级的毒品都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有人真的尝试过,德雷克却对大麻显示出很浓的兴趣,总是唠叨着想试一试。1965年,他和几个同学去法国玩,第一次尝试了大麻的厉害(也有人有不同的回忆)。就在这次旅行中,他还第一次听到了一种不同的音乐:香颂( Chanson)。这是一种法国流行歌曲,代表人物有查尔斯·特雷内特( CharlesTrenet)、朱丽叶·格雷科( Juliette Greco)和埃迪思·皮亚夫( Edith piaf)等。和轻松优美的英国流行歌曲不同,香颂把真实生活中的苦难和艰辛原原本本地唱了出来,对于习惯了在音乐中逃避生活的德雷克来说,苦涩的香颂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中学毕业后,德雷克决定去摩洛哥休假一年,并在那里首次尝到了LSD的滋味。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从不轻易向别人敞开心扉,因此没人知道LSD到底在德雷克的大脑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不过朋友们后来都回忆说,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德雷克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超出了一般害羞的界限。不过,他却不是一个邋遢的人,衣着从来都是十分讲究,因此有人怀疑说他的这种沉默是装出来的,是为了在人们面前树立一种神秘的形象。
 
1967年10月,德雷克离家赴剑桥读书。大学比中学要自由多了,德雷克没怎么好好读书,却花了很多时间听音乐。那时正是迷幻摇滚乐的鼎盛时期,涌现出一大批优秀作品。德雷克经常和朋友们坐在宿舍里反复地听新出版的唱片,仔细地研究里面的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这倒也并不奇怪,在那个一年出不了几张唱片的时代,人们对流行音乐的珍视程度普遍高于现在。据朋友回忆,德雷克并不是特别喜欢那些过度张扬的乐队,而是喜欢一些较有艺术性的乐队。他最喜欢的唱片有“爱”乐队的《永恒的变幻》、蒂姆·巴克利的《告别与问候》、兰迪·纽曼的同名专辑,以及英国歌手范·莫里森( Van morrison)的《在星云中的日子》 A stral weeks)。最后这张唱片值得稍微详细地介绍一下。
 
莫里森1945年8月31日生于爱尔兰首都贝尔法斯特( Belfast),曾经是英国一支青少年流行摇滚乐队“他们”(Them)的主唱。莫里森个子极矮,却有一副高亢嘹亮的嗓音,激动起来还带有明显的哭腔。他的咬文吐字很有一些黑人的味道,所以一般人都把他当作白人灵歌手。1966年,厌倦了流行歌手生涯的莫里森离开乐队单飞,并于次年出版了一首出色的单曲《棕色眼睛的姑娘》( Brown Eyed Girl)。可好景不长,人们很快就把他忘记了,他只好到处给一些二流乐队暖场,勉强挣一口饭吃。那时他定居于伍德斯托克,是那个有名的音乐家小圈子里的一员。不久,他又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决定告别舞台,回到家乡。爱尔兰的土壤再一次激发了他的灵感,他写下了一批新歌,并带着它们回到了美国。这一次,华纳公司终于慧眼识英才,把他签了下来,并安排制作人卢·梅伦斯坦( Lew Merenstein)负责制作这张新专辑。面对莫里森创作的这批内容古怪、词义模糊、曲调晦涩的歌曲,梅伦斯坦没有被吓住,而是接受了挑战。他找了一个有名的棚虫理查德·戴维斯( Richard dayis)弹贝司,“现代爵士四重奏”乐队( Modern Jazz Quartet)的鼓手康尼凯( Connie Kay)敲鼓,并亲自编写了弦乐伴奏。实际录音过程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即告完成。结果,这张由灵歌似的演唱、垮掉派诗歌般的歌词、爵士乐的节奏、爱尔兰的旋律和大量古典音乐伴奏混合在一起的《在星云中的日子》于1968年问世。听众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东西,该专辑没有上榜,也没有一首歌能够成为流行单曲,但是,若干年后,却有无数个“摇滚史上著名专辑”排行榜把这张梦幻般的专辑列在很靠前的位置,在音乐家当中影响巨大。
 
本来莫里森最有资格成为本章中的一个“被遗忘的歌手”,但是,两年以后,莫里森以一张较为通俗的优秀专辑《月亮舞》( Moondance)打入了美国流行音乐排行榜的第29位,其单曲《多米诺》( Domino)更是打入了单曲榜的前十名,莫里森出名了!这次向通俗的转变不仅改变了莫里森的一生,而且还为他的那张高深的《在星云中的日子》赢得了比原先多得多的乐迷。
 
再回过头来说德雷克。他对这张《在星云中的日子》所运用的古典弦乐配器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决定将来自己的唱片里也要采用类似的方式。就在上学期间,德雷克已经开始尝试自己写歌了。不过,不知是由于害羞还是不屑,他从来不去民歌咖啡馆里表演,只是偶尔为朋友们弹弹琴。
 
即使这样,他的出众的吉他技艺还是为他羸得了不少赞扬。前面曾经提到过那支英国民歌摇滚乐队“费尔泼特会议”的贝司手哈钦斯特别喜欢德雷克,并把他介绍给自己乐队的制作人乔·博伊德( Joe Boyd)。这个博伊德仅比德雷克大六岁,那时不过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但却已经是英国民歌界响当当的顶级制作人了。他曾经是哈佛大学的学生,受LSD导师利里的影响很大。后来他作为“伊莱克特拉”的星探,来到英国发展。他经营过伦敦第一家迷幻舞厅UFO,监制过英国迷幻乐队“平克·弗洛伊德”的首张单曲,还担任着“费尔泼特会议”和“伟大的弦乐队”( Incredible String band)等民歌摇滚乐队的经纪人。听了德雷克的演奏,博伊德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忧郁的年轻人,主动要求担任德雷克的经纪人,并立刻把他签给了英国一家风头正健的唱片公司“岛屿”
 
1967年7月,德雷克正式进棚录音,掌管音响的是公司的首席工程师约翰·伍德(Johm Wod)。本来公司要为德雷克安排一位流行音乐制作人,可试音之后,德雷克不喜欢那种被处理得过分甜腻的声音,便邀来自己的大学同学罗伯特·科比( Robert Kirby)。科比是古典音乐系的学生,当时正在研究德彪西的音乐,从没干过给流行音乐编曲的勾当。他编的曲别具一格,不落俗套,博伊德和德雷克听后都非常满意。
 
德雷克是一个天生的完美主义者,稍有不满就要求重来,所以这张唱片一共断断续续地录了将近一年才告完成。录音中除了吉他贝司鼓以外,还动用了多种弦乐器和钢琴,以及手鼓和电颤琴,博伊德特地请了英国民歌摇滚乐队“五角星”( Pentangle)的贝司手丹尼·汤普森(DanThompson)和“费尔泼特会议”乐队的吉他手理查德汤普森来帮忙,可谓明星荟萃。伍德的录音手法平实朴素,毫不张扬,给人以一种很古老的印象。德雷克的嗓音最为特殊,他有一副轻柔而手法平实朴素,毫不张扬,给人以一种很古老的印象。德雷克的嗓音最为特殊,他有一副轻柔而又显得有些沙哑的嗓子,唱起来就像是在你耳边低语,给人一种亲切感。他的这种独特的嗓子在男歌手中很难找出第二个,却和女爵士歌手吉尔伯托有些类似,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德雷克的歌极少被人翻唱的原因。专辑中收录了多首旋律优美的歌曲,如《时间已经告诉了我》( Time hasTold me)、《掌管河流的人》( River man)、《大提琴之歌》 Cello song)和《忧郁的方式》(WalBlue)等,唱的大都是对青春的慨叹,对失去的爱情的无奈等伤感主题,反映了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所特有的多愁善感的内心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下面这首《果树》,德雷克似乎预感到自己将同名声展开一场毫无取胜希望的决斗,写下了这首歌以安慰自己:
 
果树
名声就像果树一样
从来就不健康
它永远不会结出果实
直到枝叶全都被埋进土壤
个人永远不可能出名
只要他还活在世上
 
刚死的时侯或许有人还会记得你
可活着的时候人们却会把你遗忘
毁灭的过程可以不同
可结局却都是一样
生活就是记忆里
对往事的回忆
人生的剧场里充满了忧伤
可剧本却早已被人忘记
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好像是非常的容易
直到你有一天停下来想想
为什么你从没有思考过其中的秘密
母亲的子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里永远是黑夜,不见亮光
可只有这无尽的黑夜
才能发出夺目的光芒
只有地下才是你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这样你才会被别人欣赏
刚死的时候或许有人还会记得你
果树果树
除了雨和空气没人认识你
请你不要担心
你死之后它们会来看你
果树,果树
睁开眼睛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首歌的题材超出了年轻人的多愁善感,颇有些宿命的感觉。专辑中的音乐简洁优美,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住在乡下的落魄贵族,手捧一杯清茶,坐在山间农舍的小屋里,隔着一层雾气遥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在乡野的淳朴气息中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特有的哀怨。
 
这张唱片取名叫做《还剩五片叶子》( Five Leaves left),这本来是一句写在一种英国卷烟盒子里的小纸条上的话,提醒吸烟的人:该去再买一包了。但是,这个富有诗意的题目却不能不让人联想起美国著名短篇小说作家欧·享利的小说《最后一片叶子》。故事发生在纽约的格林尼治村的一幢老房子里,一个年轻的女画家得了肺炎,就快要死了。她对同伴说,等到对面墙上的那株爬藤上的叶子都掉光时,她也就将离开这个世界。两天后她又对同伴说到:“它们脱落得越来越快了,三天前还有一百多片叶子,数起来还真让我头痛,可现在就容易多了,因为就剩下五片叶子了。”
 
她的同伴除了劝她别多想,好好养病以外,没有别的办法。这件事让楼下的一个年老的画家知道了,他在穷困中挣扎了一生,为的就是画出一幅传世杰作,可却一直没能如愿。那时已是深秋,当天晚上纽约下了一场暴雨,奇怪的是,第二天早晨,这位病入膏肓的女画家却发现对面墙上仍然还剩下一片叶子没有被风吹掉,第三天也是如此,第四天仍然这样。女画家觉得这是上帝在鼓励她活下去。依靠这种精神的力量,她终于挺了过来,可楼下那位老画家却得了肺炎,快要死了。医生告诉她们,原来那天晚上这位老画家冒着冰冷的寒风,在对面的墙上画了一片叶子。
 
这位老人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完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传世杰作。
 
作为一个文学系的学生,德雷克肯定读到过这部作品。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将会同命运做一场艰苦的搏斗。但是问题是:在他的生命中会出现这样一位老人吗?
 
这张唱片于1969年9月1日在英国出版。评论界好评如潮,但却只卖出了不到5000张。其中原因很多,最主要的还是宣传不利。要知道,英国的电台业一直被政府垄断着,只有BBC允许在英国本土设立发射塔。原本有一批小型私人电台钻了法律的空子,在海上向英国本土广播,结果这批游击电台造就了六十年代初的英国摇滚乐热。可是,在六十年代末期,这些电台终于被政府立法取缔了,英国流行音乐就只剩下了BBC这一条路。一个流行歌手要想上BBC的节目,必须去电台内的录音棚现场录音,并接受一个专家委员会的审查。虽然德雷克也去录过几首歌,并通过了审查,但是BBC只在夜里两点的一次节目里播出了他的歌,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听众。顺便插一句,BBC一般对这些录音并不珍惜,经常会把原来的录音抹去,重复使用录音磁带(德雷克的这次录音就被抹了)。不过,BBC还是留下了少部分这类磁带,后来这批包括“披头士”在内的磁带被再版发行,为BBC挣了不少钱。那些BBC的头头们一定对当初为了省钱而重复使用磁带的做法十分后悔。
 
除去上电台,一个歌手只能靠巡演来宣传自己的新作。可德雷克却对现场演出极度厌恶。他根本就不去小的民歌咖啡馆里演唱。可是,在稍微大一些的场地的演岀机会本来就很少,加之他在舞台上十分拘谨,从来不说一个字,唱完扭头就走,听众自然会觉得他很傲慢。其实他的外观相当惹眼,人长得很高,又特别英俊,下巴上也有一个大酒窝,照理说是很能吸引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德雷克的歌曲都是一些很个人化的忧郁的作品,要让他像其他歌手那样在舞台上谈笑风生,卖弄性感,那是不可能的,也不真实。幸好“島屿”唱片公司对他非常理解,从不强迫他去演出,虽然他的唱片没有为公司挣到什么钱,可公司还是按时给他发工资。德雷克家境富裕,倒也不缺钱花。
 
唱片出版后,德雷克从大学退了学,专心写歌。很快又完成了一批新作。新唱片的录制几乎是上一张的原班人马,鼓和贝司全部是“五角星”乐队的人,钢琴还是上次的那位古典钢琴家保罗·哈里斯( Paul harris)。来客串的除了理查德·汤普森以外,博伊德还把原“地下丝绒”乐队的约翰·凯尔给拉来了。为了增加作品的亲和力,负责编曲的科比采用了更多的弦乐伴奏,使得这张唱片听起来更加华丽。博伊德后来曾说,这是他一生中制作的唯一一张一点不后悔的专辑,而且直到现在还一直在听,丝毫不会觉得厌倦。作为曾经给“平克·弗洛伊德”、“费尔泼特会议”,以及后来的“十万个疯子”(10000 Maniacs)和RE.M等许多许多大牌乐队担任过制作人的博伊德来说,这是一个相当不易的评价。
 
专辑中的歌曲首首出色,比如《朦胧的简I和Ⅱ》( Haze Jane I&Ⅲ),《北方天空》( NorthernSky)和《可怜的男孩》( Poor Boy)等都非常优秀。专辑中还包括三首优美的器乐作品,更是让人百听不厌。要把其中任何一首歌曲单列出来都十分困难,下面翻译的是笔者个人比较喜爱的一首歌曲《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我完全可能成为一个海员,或者是一个大厨
我完全可能是你现在的爱人,或者是一本书
我完全可能成为一个路标,或者是一座钟表
块坚硬的岩石,一个简单的水壶
我现在就愿意变成这些东西
只要有人教给我这门法术
我完全可能曾经是
上面这些东西的一种
我愿意成为你的房门,或者是你家的石柱
这样我就可以呆在你身边,和你朝夕相处
我愿意成为你家院子里的塑像,或是你的朋友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真的愿意被你拥有
我真的应该永远陪伴在你的左右
我真的完全可能成为
我完全可能成为一把长笛,或者是一个哨子
我完全可能是一个慷慨的人,或者是一双靴子
个简单的水壶,一块坚硬的石子
我完全可能留在这里
我完全应该和你在一起
上面所说的任何一种东西
 
 
这张唱片从各个角度看都近乎完美,后人经常把它和“爱”乐队的《永恒的变幻》、巴克利的《告别与问候》和莫里森的《星云中的日子》归为一类。它们都是带有民歌、爵士和古典味道的流行音乐珍品,具有梦幻般的迷人色彩。
 
这张唱片也会让人想起浓重的雾气,但这次不是在乡野,而是在伦敦街头,一个贵族坐在暖洋洋的咖啡馆里,隔着伦敦的大雾,静静地欣赏远处古雅的钟楼。有趣的是,这张唱片取名为《多云转晴》( Bryter Layter),这个英国式的拼法本意是开BBC气象预报员的玩笑,但德雷克也确实盼望着这张唱片会给他带来晴朗的天气,他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到了这张唱片上。
 
可是,天气却并没有变晴。不知为什么,“岛屿”唱片公司没有将德雷克的前两张专辑推向美国市场,结果这两张唱片都只在英国卖出了不到5000张。德雷克变得更加沉默了,有人说他是对自己的唱片在商业上的失败感到灰心,可那时他很少和别人交流思想,谁也不确切地知道德雷克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唱片出版后他曾在公司的安排下接待过一名记者的采访,可除了“是”、“不是”和“不知道”以外,他很少说话。这是德雷克一生中接受过的唯一一次采访1971年初,博伊德决定回到美国,担任华纳唱片公司电影音乐部门的负责人,德雷克失去了他在伦敦唯一信赖的人。据朋友回忆,德雷克一直对博伊德有一种近乎崇拜的心理。在别人都对他失去信心时,是博伊德一直照顾着他。他甚至还和博伊德以前的女朋友琳达好过一段时间,可据琳达回忆说,他们只不过是一对要好的朋友而已。德雷克是一个非常木讷的人,即使和琳达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一句话不说。后来琳达受不了德雷克的沉默,嫁给了理查德·汤普森。
 
1971年底的某一天,一向行动诡秘的德雷克突然出现在录音棚,他要求录音师伍德帮他录制几首新歌。不过,这次他不要任何帮手,而是只用自己的一把木吉他伴奏。录音时他一直面对墙壁,似乎连录音师都不愿面对。录音持续了两天,录好后他拿着母带来到“岛屿”唱片公司,把装着磁带的盒子放在一个女秘书的桌上,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走出门去。直到几天以后,女秘书打开盒子,才发现这原来是德雷克的新作品。1972年初,这张名为《粉红色的月亮》(PnkWon)的唱片在没有经过任何技术处理的情况下就被“岛屿”公司出版了。专辑中收录的歌曲全都非常简单,好像是一些小样。德雷克的歌词更是非常节省,有一首名叫《知道》(Know)的歌词只有18个字。下面这首标题歌曲的字数也多不到哪里去:
 
粉红色的月亮
我读到了那神秘的字迹,听见了那神秘的话
粉红色的月亮就要来啦
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够跑得掉
粉红色的月亮将会把你们全部笼罩
这是一轮粉红色的月亮
这是一轮粉粉粉粉粉红色的月亮
Pink Moon
I saw it written and I saw it say
Pink moon is on its way
Pink
It,'s a pink moon
It's a pink, pink, pink, pink, pink moon
 
 
在世界各地的民间习俗中,粉红色月亮的出现都暗示着灾难的降临,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德雷克到底预感到了什么?谁也说不清。这张专辑听上去比最浓的雾还要昏暗,最适合的听法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一个人在自己漆黑的卧室里,带上隔音优良的耳机来听。你会觉得在那个瞬间你和德雷克的心完全联在了一起。不过,幸亏这张专辑只有不到三十分钟长,否则就不知要闹出多少人命来了
 
不用说,这张唱片的销售数字更是惨不忍睹。不过,后来德国大众汽车公司采用了这首标题歌曲作为电视广告的背景音乐,从此这首歌就成了德雷克最有名的歌曲,乐迷们也因此终于听到了德雷克的声音
 
在录完这张唱片后,德雷克搬回了父母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面对着墙壁发呆,唱机里经常放的是一张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可当唱片的一面放完时,他常常不去翻面,而是仍旧坐在那里,听唱针在空轨上发出的沙沙声。后来他的父母把他送去看医生,并带回了几种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服药后德雷克好了一些,还曾经又去录音棚录制过四首新歌。不过,那时他已经无法边弹吉他边唱歌了,四首歌的人声和吉他都是分开录的。
 
 
1974年11月25日,德雷克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死因是抗抑郁症药物服用过量。他屋子里的唱机上放着的就是那张《勃兰登堡协奏曲》,他的身边没有发现任何遗书,到底是自杀还是误服没人知晓。死时他才刚刚二十六岁。葬礼十分简单,只有很少的几个朋友参加。那时他的唱片大多数都已经绝版,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还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位独特的歌手
 
此时距离那张预言性的专辑《还剩五片叶子》的出版正好五年。欧·亨利笔下的那位老人始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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