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灯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龙应台写的也许过于沉重,但年龄俞大,特别是热血江湖闹腾一段过后,看着父母一天天变老,大多人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
前几天,一帮朋友到河南老家看望我88岁的父亲。结果动静闹大,河南日报、郑州晚报、河南电视台、大河网、搜狐、网易、腾讯、今日头条等一众公共媒体皆关注报道此事。
按说回家看看老人,再平凡不过,况为私事,何劳众目?一灯亦不配此德能受此惶恐。
可一件小事却触动了大家的神经,这根神经就是太多人积郁了很久的乡情。无数奔波在外的游子,工作忙、压力大、讨生活、奔事业,弄到头发白了的时候,才发现欠了父母、欠了亲情。一位作家朋友和一位诗人朋友与我感慨,如今父母不在了,自己时常有悔责之意,责问自己为何没有多看他们一次、多陪他们一会儿。家之不顾,何谈家国情怀。
我想媒体和大家关注的实际便是这份情怀。这就是这件平凡之事后面的非凡意义。
这件事的起因便是佐证。
出发一周前几位朋友小聚,我看到老家人在微信上讲,我91岁的姑妈一家人行车三百多公里去郑州看望她88岁的弟弟,众友听到唏嘘动情,当场决定发起一项公益行动,《拙见》思想论坛的发起人田延友兄说这活动叫“在我们成为孤儿之前”吧,唤醒全社会都来做,朋友带朋友回乡看父母,第一站就到我家。结果不少朋友加入、一周成行,竟引颇大共鸣反响。
分几路几地,飞机火车,真的就来了。没有厚礼,老人不缺吃穿,朋友们陪老人聊天、带个吉祥话、弹首琴、读个诗、合个影,清清雅雅、平平凡凡,又热热闹闹。老人家很高兴,前一天就亲自下厨剁饺子馅,走路都要扶着的耄耋老人,举动令人吃惊,老年人就稀罕有人来看他。
我们都希望这个项目能做下去,希望大家“跟风”,像滚雪球一样、黏起更多的人加入,在父母在世的时候,多一次看望、多一次问候,免除更多的后悔。
之所以喊出“在我们成为孤儿之前”,有点儿刺耳,是想着既然希望唤醒,就须大些声、不用委婉、直击灵魂。
看老人多是回故乡的。于是顺带温习故土,并将故乡的山水文化介绍给朋友,中原自不必说,诸子百家、博物厚土、黄河宽广、太行巍峨,任何人带朋友去他自己的故乡,都有一肚子的自豪去说,就算山野僻乡,也有野花遍地、牛羊山坡。你会兴奋地介绍,看,前面就是我小时上学常走的小路。故乡留着你的脚印、留着你的气味、留着你的思维、留着你的悲喜。可能量子力学也不能解释,很多人休克昏倒的一瞬间,常常看到小时候玩耍的田野。有人讲,旧物有灵性,同样说,故土存人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爱也好、恨也罢,情难割舍。
在来往故乡的车窗上,满目扫描着大片的杏花、村庄、小河、绿野,眼前闪过我一张作品产生的地方,一群同学的诗集曾用它做了封面,又太巧这次同行的朋友企业宣传也刚选用这照片,正拿手机给我看样稿时亲眼见到实景地,哎呦激动,说这就是缘分。
是啊,我们与故乡的缘分,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