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 言
江南的梅季阴雨连绵,这也是春末夏初南方特有的气候特征。今年好象雨水特别多,屋内霉气特重,令人生厌。这个周末又赶上了下雨,不可外出赏春,就在家收拾一下厨房间吧。
打开储藏室,几个小米蛾飞撞在我脸上身上。由于从小在北方长大,保留着北方许多生活习惯。家中总是喜欢储藏些粮食。这与南方人拿着面盆买米买面,买一次吃两顿有着天壤之别。记得在黑龙江兵团的时候,年年的深秋时节,每家每户成袋子往家买粮食,成推车买土豆、大白菜等蔬菜,以备漫长冬季食用。每家每户在院子里挖口地窖,把冬用的蔬菜窖藏在地下,即保温又防冻,根本不用担心发霉。
我从上到下,由外及里仔细地,把储藏室翻了个遍。客厅地面上、桌子上摆满了坛坛罐罐。还有布袋子、蛇皮袋、塑料袋。解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嘿!竟然发现了两三斤的大楂子(被剥去皮和胚胎的玉米颗粒)。我甚惊奇,返籍南方老家快十年了,那来的这稀罕东西?问了老爸才知道,是六叔叔过年前,从黑龙江逊克军马场带回来的“礼品”。
因放得太扎实,竞忘记了及时品尝了。
1993年为创办《小商品世界报》去北京国家新闻出版署办公务。在街头小摊见到玉米面窝头,一问价2元一个。乖乖,比白面馒头贵好几倍呢。摊主介绍说,玉米营养价值高,眼下成为了人们尝新鲜的时兴食品了。如此看来,吃了20余年玉米饭的我,还真不枉做一回北大荒人了!
在黑龙江时,玉米楂子煮红豆我还是挺喜欢吃的,也是我家最常吃的主食。当然是相对高粱米、玉米面儿窝窝头而言。那时侯,东北把白面和大米叫“细粮”,是限量供应的。大米每人每月只供应3斤。记得母亲常用一半大米,一半小米做“二米饭”给我们吃,目的是好让我们多吃上几顿有大米的饭。有次我对战友说,在我们老家早稻米是用来喂猪喂鸡的,北方战友们以为是我在开玩笑,说啥不肯相信。
我最咽不下的就是玉米面窝窝头。上大学那几年,母亲多次从江南老家寄炒面到学校,只要食堂是窝头,我就用开水调炒面吃。由于没有菜炒面又不好消化,还得了胃病,见到玉米面、炒面就会流酸水。说句实话,对大楂子饭还是有些好感的,加点红豆挺香的,咽起来也顺溜些。
有了新发现,加快了收拾的节奏,储藏室很快就收拾妥当。我迫不及待地架起高压锅,将仅有的一点大楂子加上南方的红豆,煮起10多年沒再吃过的玉米饭来了。
一缕缕含着甜香的气息扑鼻而来,溢满了厨房和客厅,玉米楂子饭快煮好了。我赶紧给弟弟和弟媳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孩子来品尝来自北大荒的稀罕食品。全家人围坐在餐桌边,每人只有一小碗似粥非粥、象饭非饭的玉米楂子煮红豆。儿子尝了一口说,象娃哈哈营养八宝粥,就是不够甜。爷爷拿来了白糖罐子,给两个小孙子各加了一大勺白糖,两个小孙子几口就吃完了。捧着碗嚷嚷道“爷爷还要八宝粥”。看着他们企盼的目光和嗲声嗲气的样子,逗得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
窗外的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屋内却充满着老少三代人的欢声笑语。此时此刻,我的心已经飞向了第二故乡----永远没有梅雨季的黑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