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亚萍
初秋的黄昏,悠悠然,我来到了浐河东岸。廊桥少人,幽雅静远。举目展望,苍穹浩瀚,晚霞斑斓,天地之大气令人感慨万千…… 夕阳不忍离去,把余辉温温柔柔地铺展开来,将我生生弄醉在了一片暮色中……
打开播放器,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音韵,顿如缕缕轻烟袅袅荡荡,在清浅澄澈的河面上漫散开来。微风拂过,丝丝绿柳轻飘曼妙,箐箐绿草凝碧涌波。情动处,我尽展双臂翩翩起舞—— 一抬手,空中的小鸟们飞喳着为我叫好;一举步,野鸭们连叫带跳挤进河里与我相弄姿;一低头,身边的簇簇鲜花似乎更加嫣红;一转身,不知何时水面上又多了几只雁影……
廊桥上的人三三两两渐行渐多;那些伸胳膊抬腿的,相互间总不忘顺便拉拉家常;那些大步快跑的,总把自己搞得哼哧哼哧粗气直喘;那些悠然闲走的,永远漫不经心东张西望;那些安然散步的,多是温情恬淡的对对老来伴……
张老来了。他一路上总是把双手‘啪!啪!啪 !’拍得惊天响,就像是在给天地打招呼似的;看见我,微微点头,然后顺呼其然的把左腿一伸,放在了廊桥的栏杆上就拔起筋来。他很厉害,耳朵已经可以贴在腿上了。张老开心的说,从这个廊桥修好到现在,他每天都在这儿锻炼;这儿的空气好,身体好。说着,还不忘用手指指天,指指地,又指指他自己…… 我笑着频频点头。
李老依旧双手抱头,在河岸通往廊桥的台阶上,屈着膝,跳下跳上,跳上跳下,同样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我太佩服他了,已经七十多岁的年纪了,腿脚灵活的如同小伙儿。长年的锻炼和极好的空气,使他的身体血氧充足,面色红润。他望着眼前的美景,十分满意的点着头说: 在这里,我能活到一百岁!我笑了。我相信,在这里我也能活到一百岁!
晚霞映染的天空上摇曳着大大小小的风筝,蝴蝶、老鹰、鸽子、蜻蜓,凡带翅膀的是应有尽有。不知哪位更具想象,竟把乌龟和蚂蚁也都送到了天空,是想让它们在天上慢慢地爬吗?放风筝的男人们个个仰着头,瞪着眼,紧拽着线绳,那股认真劲,似乎放得不是风筝,而是他们的宝贝。一个男人突然惊呼。只见有只红红的大蝴蝶,不知何故在天上翻卷,然后毫不犹豫的栽到河里。那男人站在岸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红蝴蝶发呆,一副把老婆没了的样子。我望着他直乐。为啥放风筝的都是男人?
几个小孩忽然笑闹着从我身后一溜烟的跑下了廊桥。他们趴在栏杆边上嘻嘻哈哈,你争我夺的把自制的鱼竿甩进水里,然后大大小小的眼睛一齐紧盯着水面,期盼着能钓上来一条大鱼。然而,鱼饵被他们拉出来扔下去,扔下去又拉出来,几番折腾,鱼钩上除了鱼饵还是鱼饵。孩子们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得没了耐性,不知谁一声喊,他们把手中的鱼竿一扔,呼拉一下就又跑的没了人影……
孩子们带走了廊桥上的喧闹,薄薄的夜慢慢降临。人在归去,鸟在归林,万籁渐静。夕阳怕我寂寞,把最后的一抹红还留在天际与我作伴。我独坐在廊桥的台阶上,且任思绪飞舞,且享受无边静谧。蜿蜒的浐河潺潺北去,一片朦胧烟霭中,河水波光细碎,微漪涟涟。白日鸭鸟渐去,夜晚蛙虫渐响。它们热闹着,我快乐着。在这薄霭和微漪中,听着悠然的蛙鸣虫叫,谁能不被引入水阔天高之想?
河对岸的座座大楼,已是万家灯火。在外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这会儿都在忙着全家团圆。浐河两岸的路灯,绵延数里银光闪闪,真好像是条漂亮的项链…… 我好生感动。十几年前,我家刚搬住在这里,那时这条河,是条散发着奇异臭味的污水河,行人廖廖,谁来谁捂鼻。那时这河岸,是一片荒草丛生的乱石滩,只有挖沙机在卖力的哐哐当当制造声音。这四周,白天不见人影,夜里漆黑一团。记得那年,浐河两岸没有路灯,孩子每天天不亮出门上学,真让人操心。想到还有很多的学生都在摸黑走路,我最终拨通了市路灯管理处的电话,而得到的答复是—— 他们和我一样无奈。
初秋晚凉,清风临落。淡月下的浐河,依然是湉湉流水,漾漾柔波。我,沉迷其间,陶醉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