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依柳望月 墨上尘事
我弯起嘴角也讽刺地笑,真是的,可怜我年少不更事,被玩弄在股掌之上。人总是慢慢学乖,逐步建造起铜墙铁壁保护自己。
——亦舒 《开到荼蘼》
雪小禅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头野兽,这心里的野兽,大多时候是睡狮,一直沉沉睡着,每个人都一样。
我信,我的心里也圈养着野兽。不止一头,两头……甚至一群,一群健壮的小兽。
那个黄昏,那个小城,西关医院门口的合欢树下,合欢花开得像梦,一个人站着,人群那么远,你那么远。孤单那么近,悲伤那么近。空气里紧密的喧闹让人窒息。
想放一群小兽出来!
放它们去一场雨里,和风和雷电一起嚎啕大哭一场。
放它们去一家偏僻的酒馆,喝一大坛女儿红,然后大醉一场。
放它们去时光的路上,把一些与爱有染的记忆摧毁,再把那三百篇诗拖到比天涯更远的远方。
放一群小兽出来,把一个原本就面目全非的人间变得更加面目全非。
放空所有的重负,让自己的身体变轻,风一吹就飘起来,飘到合欢树上,开成一朵合欢花,开成一个梦,随着风,飘到比天涯更远的远方,飘到你再也寻不到的远方。
然而,我不会轻易放它们出来,我害怕那些健壮的小兽像洪流一样奔涌而出时穿过我胸口的那种疼。
是的,我怕了那种疼。
那个六月的黄昏,合欢树下,我拼尽全力安抚那群警醒的小兽,让它们在我的园子里重新安睡。
然后,靠着合欢树,听三楼窗口投下的影子和几支高杆灯的影子,交头接耳地说着这个小城的夜是多么的冰冷和落寞。我在影子和影子的缝隙里划了根火柴取暖,不小心点燃了一个名字,连同凌晨一点的小城,一起烧成了灰烬。
带着那群小兽从小城逃离时,我只想带一把合欢花的种子,借一块地,种满合欢树。
只想着明年夏天,我的园子里没有离离荒草,只生长合欢圆满,那些小兽,枕着花香,日日相安。
后记:
键盘上敲完上面的文字,正是盛夏,身边有清风,有骄阳,远方有荷娉婷开放,读这样的字,似乎也伤了雅兴。若,除去身边那些幸福快乐的假象,有那么一刻,黄昏落日下你刚好落寞,凌晨一点你刚好失眠,有那么一种伤害让你疼到无法哭喊……那么,让我们放一群心里的小兽出来,祸害一次人间,再把它们强行拉回,然后好好安顿,然后继续行走人间……
作者简介:
依柳望月,“墨安闲语”文学微刊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