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米阳光
想起母亲是二升糜子换的
1940年的路,外祖父用一升麦子救活了外祖母,据说日本人还在东北闹腾,这尾黄河岸边高原之上的小山村,继姐姐之后,母亲就横空出世,饥饿的脚丫与小铲从婴幼儿开始,就如塬上的野菜年年努力地开放,身下的五个弟弟一个个仰着脸,看母亲煮粥,怀抱缺角的洋瓷大碗如同怀抱一颗太阳,在母亲心壁上生长着芽芽。
高原上从来就缺甘霖,但不缺少爱,1960年的春天,母亲这朵苦莱花儿刚刚露出地皮,就被父亲用二升糜子换走了,从一个高原走到另一个高原,从一个阴影躲进了另一个阴影,我的乳名是母亲摆布的,我的宿命是母亲喊开了的,母亲没有新房,母亲只有一孔窑洞,出嫁时带来的那方红板箱也盛不下二升糜子的重量。
想起母亲是二升糜子换的,数着自己的脚印,生活的彩虹就在岁月里留下,月光可以升起,鸟儿就可以依林,星光可以睡,小脚丫就可以温暖,多年前的巢或者藏在巢里的秘密,母亲小心的用二升糜子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