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钟风华(江西)
按理说,父亲之外母亲的后任丈夫孩子们叫他继父,那么我奶奶的第二个丈夫,我们应该叫他继爷。
——代题记
浩瀚的中国汉字海洋里,有没有这样一个称呼?我不知道。我的认知和见识还是有限。村子里飘来飘去的流言早已随着您的离去不见了踪迹。一个又一个新的传说正在替换着每一个刚刚过去的消息,似真似假,无人理会。遥远的小村正跟随着您的后尘慢慢没落,几近消弭。村子里的人相继离开去了城里,整个村庄都快消失了。
传言总让人内心充满好奇。您曾经作为地主家的狗崽子的身份怎么就看上了对门的我奶奶,那时她早已为人妻为人母,是一个育有两个儿子的农村妇女?我的父亲和叔叔已是半大的小子。
我的亲爷爷是何等骄傲的男子,捧着公社供销社员工的饭碗长年的住在离村子还有十里地的镇里。他还从来不把我们几个女娃子当自己的亲孙女。我们一直以为身上流淌着奶奶的血液才不讨他欢喜,后来才明白他只爱他自己。我后来的堂弟弟妹妹们他也从来都不露以欢颜。
泼辣的奶奶活到如今的九十岁高龄还依然风风火火的性子,您怎么就能毫不保留的容忍和疼惜?我给她的酒每次都能像一把记忆的钥匙轻轻悄悄地把过去开启,于是我每次回乡她依然只当您还活着,重复着说起您曾经的事迹。
您的手好巧啊。一根竹子到了您的手中。剁。削。刨。两手上下翻飞,怎么就编织成了一顶轻薄的斗笠?农人们用它们躲过多少风霜雪雨。而您用这一双巧手编织的斗笠拿到镇上换回了多少奶奶爱喝的白酒和我们爱吃的糖果点心,我和妹妹们又怎会忘记?我们不是您的亲孙女,可我们和弟弟妹妹您的亲孙儿女们一样享受着来自您的慈爱和怜惜。
您就是这样的人哪!善良,慈悲。永远把我们这些不相关的孩子当宝贝一样的爱惜。
春天的雨水冰冷地滴落在我随尘世日渐坚硬不再柔软的心里。我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花草树木也无法影印在我的记忆里。可你皲裂的双手却早已如雕塑一般留在了我的脑海里,从不曾远去。它们不仅传达着善良和暖意,还像暗夜里的明灯,又像是冬日里的火炬,照亮我愁怨隐晦的心理。
如今,清明又至,雨水嘀嗒,愁绪氤氲。爷爷,另一个世界里也有竹林潇潇吗?你是否还在编织斗笠?
作者简介:
钟风华,江西省赣州市全南二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