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圣诞和元旦都过了,U2新专辑的进展有点困难,它的发布日期从2004年春天拖到秋天。乐队也更换了制作人,斯蒂夫·利利怀特(SteveLilywhite),他曾制作了U2的前三张专辑,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同乐队合作,这次他被重新召了回来。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没有期待波诺会有很多时间。所以当我在一月底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时,我确实很惊讶。他刚从美国回来,计划停留几个星期,可以进行一系列定期的电话交谈。所以下面的对话距离那个惊喜的电话仅仅一周。波诺本应在星期六的中午打来,我就坐在我的沙发上,等待电话铃响,慢馒地有点昏昏欲睡。到中午12:30,仍然没有生命的迹象。接着电语响了,一个好像从水底发出的声音传来,向我道歉…
我很早就起来了,我在读书。房子里一片寂静,我就那样读着读着,然后到点的时候我就睡着了。我又醒了。
你听上去很累。
不,不,不。完全不是。很不错,刚才睡得很深。很奇怪,因为我不再知道什么时候是午夜。我以为现在是午夜呢。(笑)
你一定为录音的事一直工作到深夜。每次我读到一个关于U2歌曲的故事,好像都是发生在半夜,或者是凌晨的时候
我通常不喜欢在晚上工作。(打哈欠)我喜欢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我为这一天感到很激动,并能感受到这一天的一切可能。所有一切都是从早上这一刻开始往下坡走的。(笑)我是说,早上我精力充沛。我醒来,我阅读和写作。接着,下午的时候,我在录音室里做一点巩固的工作。然后我们在晚上8点左右休息找点吃的。回来的时候,那就是娱乐时间,会有一些自发的东西出来。但刀锋总是越晚精神就越好,制作人和音响工程师们都像恐惧上帝一样恐惧一句话,那就是当他说:“我有个小想法,我想试试看。”(笑)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他们要一直干到第二天早晨六点。
我不知道这对你是怎样的,但我最好的想法总是在我将要去睡觉时到来,或者当我觉得我已经浪费了一整天的时候,或者工作了一整天却没有在动脑子,就算想了也只能得到同样的结果时。我就下楼买一张报纸,然后突然间,我一直在寻找的点子就来了。
是呀,这种无意识。不管是不是集体无意识,不管你从哪个源头得到灵感。这就是为什么不经意地写歌是那么重要,还有就是要找到那种让意外可能发生的地方,我们把这叫作“到上帝能走进来的房间里去”。因为,如果你知道什么是伟大,你就知道你离它还远着呢。(笑)
这肯定也是我的经验。
如果你知道什么是伟大,你就知道你不是它,所以你得设置一个机会来撞见它。这是件奇怪的事,因为这真的会变成潜移默化。这不是最浪漫的解释,但可能是最真实的一个。我能支持这个论点的方式就是指出一些曾经让我们两个都惊呆了的艺术家,米奇卡,当我们慢慢成长起来,那些人突然就完全丢失了他们的天才,开始制造垃圾音乐。我们不必在这里讲出名字,但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类人。你想:这是怎么发生的?这个曾经点燃我们想象力的人怎么会变成没有新鲜想法了,而且实际上,甚至都不能重复他们以前的作品了。这是我的理论:当人们被文化所吸收,他们走出去,他们听音乐,他们在俱乐部里,音乐只是他们每个醒着的时刻的一部分,从而作为结果也只是他们睡眠时间的一部分,在他们的梦里。生活里没有其他的爱人。除非你爱上音乐,或者你在你睡觉的时候停止无意识地同它争斗你还有其他的梦。你梦见移动的房子,梦见你参与的冒险旅程。但那就是你完成你所有伟大作品的地方,你完成它们的时候正是你…(停住不说,在搜寻正确的词)
……想念……
对。无意识。
那是不是你担心的事情?我的意思是,现在你的盘子里已经有那么多东西了。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你的梦多多少少已经被腐蚀了?
奇怪的是我在做的另外一项工作让音乐回归了愉悦。它让我从音乐的工作中抽离,我从中拥有了做梦的奢侈。
实际上你现在很接近我想要开始这场谈话的地方了。上次我们谈的时候,你提到了你的“穿越美国之旅”。而我认为这个说法在你的例子里让人想到的东西比它表面上看上去更多我肯定你知道你朋友维姆·文德斯( Wim Wenders)创造的那个表述。
“无意识的殖民地。”
采访:对。“美国人殖民了我们的无意识。”看看我怎么来说明白这一点。我借用美国作家保罗·西罗克斯( Paul theroux)的概念。他分析了甲壳虫乐队如何在1964年初到美国的成功,他在文章里谈到,美国人当时正在深刻地质疑他们的国家以及它丢失理想的方式。JFK(约翰·肯尼迪总统)刚刚被刺杀,马了路德·金率领的民权运动又把国家一分为二,那时还是美国对越南军事介入的初期,那是个自我怀疑和混乱的阶段。所以西罗克斯说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的年轻人如此热情地拥抱了甲壳虫以及其他入侵的英国乐队。他们爱这些来自“旧世界”的组合所反映出来的美国形象。甲壳虫在说:“你们的音乐是最伟大的,你们的电影明星是最好的,美国女孩子最漂亮,你们的汽车就是我们想要的那种。”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帮助美国人重建了他们对自己国家以及它所能达到的成就的信念。大约二十年后,凭(约书亚之树》,U2成为美国第一的乐队。那是一张反映你们对美国的迷恋的唱片。那时候的美国年轻人把你们看作拯救者,是因为你们重新树立了他们对自己国家的信念,你不这么认为吗?这种信念在80年代末,当物质主义好像是仅有的选择时,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得到。你不认为U2在美国人历史的特定时刻,有点把美国梦卖回给了美国人吗?
在80年代早期,美国在欧洲一点都不酷。美国的时装像是在一个低谷,只有垫肩和蓬头发。曾经在70年代给予我们希望的朋克摇滚退潮了,那时的美国音乐处于非常乏味的时期,除了布鲁斯·斯普林斯廷是个例外。迪伦好像睡着了,说唱乐才刚开始,但上不了MTV。麦当娜在唱着“物质女孩”。电影《华尔街》WallStreet)①诠释了贪婪的优点。股票市场在狂飙,但看上去在赚钱之外,音乐的版图上没有许多其他的突破。现在让…米歇尔·巴斯盖特( (Jean-Michel Basquiat)②和基斯·海灵( Keith Haring)③正在艺术领域里逐渐有了名气。这预示着有些事正在酝酿中。
链接:《波诺谈波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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