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进入航站楼就晕了。我一下子成了哑巴、睁眼瞎子,耳朵还好使,就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是过来一个尚未进化完全,全身还有很多毛的警察,那肤色在中国一定是高度贫血,或已经停止呼吸,但是他还活着,指着我说话,我不懂,把我拉进一个小屋子里,意思是要我把材料给他看。我有点紧张又不紧张。我知道我是光明正大来的。身旁有一个黑人女子,萎缩在哪儿,估计好长时间了,她遇到了麻烦。我无心欣赏那女人。我在关心我的事儿。那家伙看了一会,好像有点吃不准,又拿给另外一个人看。那人老成,扫了一眼材料,示意让我走。问题是我不知道从哪儿出去。此时那里像热锅,我就是那里的蚂蚁。就在这时,主人电话来了。讲好接头地点,几经反复,还是见面了。心,踏实多了。
主人的新款奔驰车是从约七百公里外汉堡(HAMBURG)开来的。那时汉堡还没有到浦东的直航班机,或者说浦东还没有到汉堡的直航飞机。只能在法兰克福转机。转机我无法办理手续。他们只好不辞劳苦来接我。
汉堡紧邻北海,出了北海就是大西洋。世界闻名的贸易,远洋,旅游,机械制造城市。是一个绿化得不能再绿化的城市。主人问是否在法兰克福住一宿,我无意留宿法兰克福,这就苦了主人现在再把车开回去,也几乎就是纵行德国南北。据说明年上海才可以直飞汉堡。guilansabin夫妇一路热情问经过,我恍如梦中,答非所问。就像上面这一段文字。
住进主人别墅的单独一层。主人倒上一杯名贵的洋酒表示欢迎我的到来。据说那杯酒价值人民币四五千元,可惜我没有细细品味,一口喝了下去,听说这个价位,我心里隐隐作痛,好像是喝了毒药。我很饿,但是,欢迎仪式到此结束。我想吃点饭,我又不敢讲。我以为他们会考虑。他们没考虑。我心里一阵紧张,这是如何是好?到他们家后我看到我的手机号码,航班号,到达时间,已被胶纸粘在他们办公桌子上。可见主人的细心。那么如此细心怎么没有考虑我吃饭呢。
卧室是五星级宾馆的配备。床上是刚洗的被子,洗漱用品俱全,还给我准备一盒棉签,我耳朵就怕进水,真是想的太周到了。这卧室一旦我住进去,我就是主人似的,真正主人进来,要敲门,要征得我的允许。还真不习惯。
早饭全是各种各样的面包,牛奶、苏打水、烤肠、熏肉、酱,熏鱼大约几十种,全是凉的,特别是冰冷的牛奶和那妙脆角样的东西混在一起吃,凉,就不说了,味道还怪呢。此时的汉堡已经飘雪。我想这完了。这样吃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主人看我吃相文雅,似病。就说,噢,差点忘了告诉你,在德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你要是不说,主人会以为你很满意,说不准下一顿还是吃这个。为了活命,我就不客气了,我说,我想吃中国饭。
主人立即响应我的号召,带我到易北河鱼市场,以我口味买回一冰箱价格昂贵的海鱼,海蟹,肉类和蔬菜。到中国超市买了酱油、醋。米面。这些中国超市多是李鬼,商品多是越南、朝鲜、韩国货。主人又根据我头发的特性买了两次洗头膏-------第一次不对号,又买一次。晚上主人趁我休息,把我衣服洗好烫好摆在门外的架子上。怕我寂寞,电视电脑教我使用,还找来华文报纸书籍。怕我想家,每天总是催着要我给家里打电话,只是常把时间搞错了。一个朋友不知道我来德国,在这里半夜时分打电话来要中午过去喝酒。
他们怕我客气,每天活动安排都要征求我的意见。由于家里琐事,把三个月行程压缩到三个星期,为了我能多看多走又加快了出行的节奏,他们起早带晚陪我奔走四方,那天从波茨坦,柏林回到汉堡已是深夜一点。有时我稍有发呆的表现,其实这是我的常态,到这里就更呆了,见此状,他们便问我哪里不舒服。每次吃饭总是吃这顿便问我下一顿吃什么,西餐不习惯就去买米买面回来单独做,每天还把点心,矿泉水摆到我房间;出行总要问我用哪一种交通工具,下雨时雨伞总是先给我用。
有时我一人出去转转,因为语言不通,地理不熟,主人怕我迷路,丢失,就在纸条上写上她家的地址,电话和“我必须到这里,请你帮助”的德语,装在我口袋里。第一次降温给我添一件羊毛衫,在汉堡机场听预报说有雪,就把自己心爱的名牌羽绒衫硬穿到我的身上。
男主人刚刚手术不久,按医生要求是要休息,还要观察检查,因为我要车接,他伤口没有痊愈,硬是开车,义无反顾,他比出租车司机还听话。德国人的诚信、认真、耐劳非一般能比……
作者简介:许卫国江苏泗洪人,编辑记者文艺编导、文旅策划、文化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