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多意味着水多,用老百姓的话说,一个地方水多,风水就好。我们村湾就多,有的湾水也很深,但每个湾的水都很温和,从我记事起,没有发生过溺水的事情。村风很正,每年都考上几名大学生,出了好多的名人。
小时候经常下湾,尤其是炎热的夏天,那时雨水多,湾里的水深,我们年龄小的,就挑水浅的湾下,围绕下湾发生的事,至今难忘。
泥巴滑梯
小孙子在幼儿园的滑梯上,爬上滑下的时候,我就想,那位发明家,是不是根据我们小时候的泥巴滑梯发明的。
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什么玩具可玩,每逢炎热的夏天,我和小朋友们就到湾里戏耍。学会了“打澎澎“、“扎猛子”、“水下憋气”、“踩水”,我最喜欢的还是泥巴滑梯.
选择一个水浅的湾,找一斜坡,从湾底把黑泥巴运到斜坡上,弄出一条泥巴道,然后铺平,把自己身上、脸上都摸上泥巴,使自己也变成泥人,爬到湾沿上,从上面滑至湾底,那时光着屁股,一个接着一个,有时二三个人连在一起向下滑,最下边的那个,因为冲击力大,经常是整个人,进入水底,引得大伙哈哈大笑。有时屁股被树根滑一下,感觉还很疼,但顾不上管照玩不误。到了晚上才感觉,屁股上一道一道的印,一摸就疼。第二天还是照样玩耍。
有一次被一块瓷片划破了屁股,我赶紧跑到湾南边的苘麻地里,找几棵青青菜,把叶子揉碎放到苘叶上,捂到滑破处,待血止住后,扔掉茴叶接着疯玩。由于没有及时消炎,导致伤口感染化脓,至今屁股上还留下一道伤疤。
村里有个瞎子哥哥,耳朵乐感很好,一首曲子听上几遍,就能用笛子吹出来,他经常到湾边上乘凉吹笛子,几个年龄稍大的小朋友,还跟着他学吹笛子。我们就在湾里打闹。
直到后来学会了游泳,才知道打澎澎就是“狗刨”。一次去济南,朋友带我去游泳,我尽量不把澎澎打出来,一个小朋友还是指着我说,狗刨、狗刨,当时我还很生气,认为这个孩子,这么不懂事。后来朋友给我说,我游泳的姿式,现在就被称为狗刨,我尴尬地笑了笑。
现在孩子享福了,各种想玩的玩具应有尽有,家里都有玩具滑梯。但泥巴滑梯的感受是孩子们想像不到的。
遇险
记得有一年夏天,雨水比较多,大湾小湾水都是满满的,小湾的水也变得很深。
一天,我们又去下湾,因水深我们只能在湾边浅水区玩。
有一棵被大风刮歪的大柳树,正好悬在湾的上空。一些年龄大水性好的小朋友,就爬上树玩跳水。那时,我年龄虽小,但胆子比较大,也想爬上树玩跳水,但爬上去后又害怕了,不敢往下跳,我就骑在一个树杆上,看他们跳。没想到的是,小朋友往下跳时,树枝晃悠,一不小心我掉了下去,还好当我从水中钻出来时,脚尖将将踩到湾底,但湾坡是斜的,我慢慢滑向深水区,因水性不好,怎样挣扎就是上不到湾边,脸憋得红红的,喊也喊不出来。庆幸的是,这一幕被树上大我五六岁的一个叔叔看到了,他急忙从树上跳下,一个猛子扎下去,从水中把我推到了湾边。
至今,我和那位叔叔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经常在一起小聚。
叔叔很有才,恢复高考后,较早地考上了聊城师范,学的美术,毕业后成为了一名中学的美术老师。他坚持业余时间画画,山水画颇有造诣,如今已是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
记得还有一次遇险,使我受到了惊吓,一天中午,我和几个小朋友下湾,学会了扎猛子,玩得尽兴。当我一头扎进水里,待憋的那口气用完,上到水面换气时,脖子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扭头一看,一条大蛇正好在我的脖子上面,啊、蛇,我惊叫了一声赶快游到湾边。
小朋友们听到我的喊叫,也都惊慌地游到湾边。有个年龄偏大的小朋友胆子大,一把抓住了游到湾边上的大蛇。蛇黄底白花足有一米半长,嘴里吐着信子,很渗人。那个小朋友却不怕,拿着吓唬我们,最后还拿回了家,正好被他父亲看到,臭骂一顿,说是不吉利,逼着他把蛇放回原处。
我们再下湾时,就让初学游泳的年龄小点的小朋友看着湾面,如有蛇及时提醒我们,说来也巧,那条蛇再也没有出现过。
鲤跃龙门
鲤跃龙门,是一个美丽传说,鱼化龙的故事。我经历的是条大鲤鱼冲破鱼网逃生,最终被擒获的事。
一天,我和小朋友下湾,水中泛起了很大的水花,湾里有大鱼的消息不径而走。大人门听说湾里有大鱼,拿来鱼网撒鱼,撒上来的都是一些小鱼,扣上这条大鱼,结果都是一样的,鱼网被冲一个大洞,就是逮不住鱼。
湾里有大鱼的消息,传到了十里八乡,一些热爱撒鱼的人,纷纷前来一试,记得那一天来得人最多,几亩地的湾,有七十多条网撒鱼,湾边全是撒鱼的和看热闹的人。
结果是一样,扣住鱼的网都破了,就是逮不住,因为网多,鱼很惊恐,有时高高跃起,就像传说中的鲤鱼跳龙门,红红的尾巴个头很大。鲤鱼、鲤鱼,湾边的人们议论着。
由于被网扣住的次数越来越多,鱼虽然还在挣扎,但真得累了。这时,正好被一个撒鱼很有经验的老农扣住了,他并没有急于收网,而是叫他的儿子赶快过来,又扣上一网。牢牢地把鱼网住,指使儿子脱下衣服,下到湾里,连鱼带网一起抱了上来。一个围观的群众跑回家拿来了秤,一秤十五斤六两。儿子把鱼抱在怀中,就像一个小孩那么大,大伙围观,我也跑上去凑热闹,还伸手摸了摸鱼。
原来,我们村属黄河灌区,每年都引黄河水,鲤鱼是顺着引水游过来,最后卧到了湾里。这是我至今见到的最大的黄河鲤鱼。
偷窥
夏天,地里的活较多,大人们劳动到很晚才回家。一些妇女们,顾不上吃饭,有的拿着该洗的衣裳,有的拿着该洗的蔬菜,纷纷来到湾边,干完手里的活,顺便洗洗腿脚,胆子大一点的,用毛巾擦洗着上身。
村里一个大我几岁的小朋友,邀我傍晚去下湾,并给我说偷看妇女们洗澡,那时的我才十一、二岁,对这些事似懂非懂,但强烈的好奇心使我愉快地答应了他,放学后我们没有回家,把书包向湾沿上一放,脱掉衣服开始了疯玩。天快黑时,一些妇女陆陆续续来到湾边,那个大点的小朋友,指挥我们偷看妇女们擦洗身上,实际什么也看不到。
那个小朋友一看我们都埋怨他,一个猛子扎到水里,直接游到妇女们身边,从水里钻了出来,吓得那些妇女直叫,然后是哄然大笑。回来后,我们英雄般把他高高抬起扔到水里。
湾的北面住着一对新婚夫妇,那时农村条件不好,还没有电灯,业余生活也很匮乏,这对夫妻早早吹灯休息。灯灭就是我们这些皮孩子的信号,在湾里戏耍的我们,立即上岸,穿上裤头,一个跟一个爬进人家的院里,偷听新婚夫妇的说话。
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准备好逃跑路线,进到院里后,找一些东西放到墙根下,防备人家听到,出来追我们,好跑。然后聚到人家的窗户,偷听小夫妻的活动。
记得弄了两次笑话,一是有一次这对夫妻听到外面有人,把撒的尿从窗户猛地倒了出来,我们躲闪不及,被泼的满身都是尿。还有一次,这对夫妻听到外面有动静,故意把门栓弄响,吓得我们四处乱窜,有个小朋友因慌乱,重重的从墙头上摔了下来,庆幸的是墙头不高,并无大碍,我们还嘲笑他。
儿时虽然不懂事,玩的游戏也很土,比如打尜、打线蛋、打三角、投杏核、滚铁环、下湾等等,但这些游戏都是积极向上的,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作者简介】韩英民,山东高唐人,公务员,喜欢收藏壶和文学,在文字里“壶言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