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风
彦子 彦子随笔
伦敦的天气，给我的感觉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温和，犹如一位温柔恬静的女子，不紧不慢，不急不缓，迈着小碎步，婀娜多姿地走来，那架势，也就“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笑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感觉。温和的风，温和的雨，温和的阳光，连即将要下雪的样子，都那么宁静，完全没有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笔锋一转，我应该来一个转折，事实上，我确实准备用“当然”这个词来作为转折点。当然，前文的描述，只是我坐在避风的港湾，看着泰晤士河水的波光粼粼，看着水面海鸥翩翩起舞的身影，得出来的主观结论。殊不知，伦敦的天气也有凌厉的时候，就像一个恬静的姑娘不小心被什么触怒，也会雷霆大怒，容颜失色。
这不，这位温柔美丽的姑娘不知被什么给触怒，顿时来个180度的大转弯，昨天还是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播撒，今天就变成了凌厉的大风，疯狂地嘶鸣，扭着树叶，扭着枯枝，甚至还扭着行人，无情地吹打，肆无忌惮。怒吼，一阵一阵地怒吼，犹如涨潮时气势汹汹的潮水，一个浪卷着沙土拍打海岸，积蓄全部的力量终于得到发泄，然后悄无声息地后退，养精蓄锐，试图下一次地进攻。
泰晤士河畔的风就是这样，跟海浪保持同样的频率，一阵紧，一阵松，一阵急，一阵缓，交换产生，交换前进，你的耳边就像在演奏一场交响乐曲，一个高潮来临，本以为就将声息，好好休息一番，谁知，更大的声响，更凌厉的攻势还在后面，一番接着一番，一波连着一波，简直就是“高潮迭起，不绝于耳”。
河面上本来平整摆放的船只，此时已散落各处，不仅位移发生变化，连方向也开始让人捉摸不定，一会儿被吹直了，一会儿又成了一条斜线，一不小心，还要与其他船只来个亲密接触。往日晴空万里的时候，行进无阻的快艇，在河面上飞驰而过，感觉特拉风，此时，快艇早已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快艇可以歇息，可是，不能停歇的客船还得艰难地行进在河面之上，步履维艰。只有白色的小海鸟像打了兴奋剂一般，迎着风，唱着歌，跳起舞来，貌似风刮得越大，越猛烈，它反而显得越加高兴，跳得也更欢。
（野渡无人舟自横）
伦敦的风，果然厉害，耳边此起彼伏，充斥各种各样的风声，拍得门窗轰隆隆地响，有时，声音太剧烈，让我一度以为房子都要被风吹倒。虽然，房子没有被风吹倒，但我这个人，倒是被风吹倒过，对，就是我，刚才实实在在地被风吹倒了。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所以，伦敦风的凌厉，不仅仅是听来的，还有我亲身感受到的。
话说，我上午出门的时候，就领教到风与往日的不同，但也没怎么计较，毕竟伦敦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这回大风排山倒海地吹来，下一秒说不定就风平浪静，阳光明媚。我就怀着这么美妙的想法，尽管面对大风凌厉的攻势，依然跑着钻进了温暖的港湾，在港湾里着实度过了一段温暖的时光，以至于我都忘了外面的大风究竟刮到了何处，是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还是继续在人间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呢。或许，早已风停雨住，一派盛世繁华的模样。
谁知，我刚探出半个头出来，一阵风趁势吹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雨，倒是没有，风，依然在刮，只是比早上更加猛烈，冷，倒也不是很冷。没有寒冷，没有雨，这风似乎在唱独角戏，也许，正因为它唱着独角戏，所以格外恼怒，好像要向人们证明什么，你看，就算没有寒冷，没有雨的帮助，我依然可以让人们“为我倾倒”，“为我汗颜”。
也许，我就落入了它的圈套，本来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打算过马路，殊不知，刮风的天气连车子也像带了风速，长了翅膀，“唰”地一下就要急驰而过，平时，都是车子让行人，这回，行人早就不在车子主人的视线范围内。刚想过马路，一辆车飞驰而来，吓得我赶紧折回，恰恰就是这个时候，一阵大风刮来，真的是猛烈地大风，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的猛烈的大风积聚所有的力量向我冲来。也难怪，我所站在的路口恰好又是风口，首当其冲，就是我当时所遭受的感觉。我就想：你这风，吹就吹吧，再猛烈我也不怕，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吹倒。
我这思想，明显就是轻敌，最主要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把它当敌人，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准备优哉游哉地退回去。谁知，一阵风吹来，直接把我吹飞，顺势又狠狠地把我摔下来。当然，当时的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我只是被风吹倒在地上，完全不受控制一般，一个趔趄，把我打倒在地，我吓了一跳，想想长这么大，还没有被风刮倒过，人家都说，纸片一样的人，才会被风刮倒，我可比纸片厚了不止一点点。
主观上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所以表现出来的也是不在意，而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波接一波，变本加厉地吹来，想把我继续往后挪。我朝后面一看，一个湖，出现在我面前，碧波粼粼地，仿佛在向我招手，我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在平地上，你再怎么吹，我也不害怕，反正我也有靠山。可是，若是你把我吹到湖里，不淹死，也会冷死啊，我得想办法把自己定下来。可是，面对大风强烈的攻势，我根本无能为力，干脆整个人倾倒在地，增加受力面积，这样被吹起的几率应该小一些。没有一个固定的支点，依然没法让我稳固，我还是一点一点地被风挪动，随时有可能吹飞。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我六神无主，担惊受怕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有一条长凳，我像遇见救星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抓住长凳，紧紧地，此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安全感，终于，风也吹不动了。
我知道，眼见着这一次不成功，下一次风会有积聚更多力量来袭击我，趁着它退去的间隙，我赶紧横过马路，跑到对面，一口气跑进了TESCO，平复我这颗刚刚正经历大风大浪，如今终于风口逃脱，满怀侥幸的心。
想想我这九十八斤的体重，再加上背上的书包，少说也有一百斤，咋说被风吹起就被风吹起呢，为了证明这风力有多大，我也是豁出去了，连自己的体重也不当隐私。
伦敦的风，真的很大，鉴定完毕。生平第一次体验被风刮走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虽然事后我在这里嘻皮笑脸地调侃，当时，身在其中的时候，可没把我吓得面孔发青，花容失色。
伦敦的风，真的没有那么温柔，反而凌厉地如同大力士，下次再也不敢藐视你了。
陈春燕
2017年2月23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