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地瓜跟推麦子又不一样,麦子轻是毛载,地瓜重是实载。推地瓜,小车左右两个大偏篓,后面再加个小的,车棚子顶上再垛个大“噶篓”,一车轻则四五百斤,重则六七百斤。
装满地瓜的小车像座小山。
我装满了车,用力从刚刨完地瓜的暄地里往外拱,车轱辘像刀一样切下去,越是走不动,车轮就越往下陷,越陷越深。我又憋足了一口气,用力,车轮仍不动。如此反复,腿一软,车子一歪,翻了,地瓜跑了满地。
此时,日头落山,夜幕降临,山恋模糊成一个轮廓,归巢的斑鸠“咕咕”地闪进模糊轮廓里;看着已下山的小车队伍,渐行渐远,我急出一身汗,还有眼泪……
正在这时,大哥来了。看我翻了车,埋怨说:“告诉你不要急,不要急,等我回来,你急什么?”我心里说:“我也是好心,我想自己推出去,不想老拖累你!”大哥帮我重新把车装好,然后一直推到路上。我接过来,我俩一起下山。会计一过磅,我的这车毛重580斤。然后“抽签”……
“抽签”,就是把几根竹签放在一个竹筒里,一个生产队有几户,就有几根竹签,上面写着户主的名字。就像求神拜佛抽竹签,抽到谁家送谁家,无挑选余地。
我抽出竹签一看:五保户“XXX”。今天的运气太差!地里翻了车,又抽了他家。去他家的路转弯抹角,很不好走,院子又推不进车,只能把车停门口,一篓一篓往下卸。劳力都不愿抽到他家。
正当我在沮丧时,大哥说,不用着急,你先慢慢推着走,不要进胡同,等我送完后,回来接你。
我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