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辨说 | 我们真的在对刘鑫使用网络暴力么?
原创 薄荷时光 知非书店
在谈此次事件之前,我想先提三个问题供大家思考:
1. 据估计说,世界上大约有15%的人讨厌香菜,如果这15%中的大部分人在网络上公开表明自己不喜欢香菜,发声说:“我不喜欢香菜”(类似的较客观陈述的话),那么对于香菜来说这算网络暴力么?
2. 如果这15%中很多人公开声明说,“讨厌香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希望香菜早点灭绝”(这种类似的话),那么对于香菜来说算网络暴力么?
3.人们后来发现香菜难吃是因为它做了一些错事,上帝惩罚它变得难吃,那么此时再说,“讨厌香菜,原来是之前犯了错才这么难吃,就不该让它继续存在”(类似的话),那么此时对于香菜来说还算是网络暴力么?
我想很多人心中都有自己对这三道题的不同理解和不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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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暴力至今仍然是一个较模糊较混沌的概念,它区别于现实中的暴力行为,可以通过事后的伤残鉴定等级来给施加伤害的人处以相应的惩罚。
而网络暴力造成的更多的是摸不着的、无形的、精神名誉上的伤害,且这种伤害的施害人数众多,伤害本身则多基于人的社会性本质。
近年来,随着网络技术发展、上网门槛降低、网民数量激增等原因,网络上的暴力(包括谩骂、谣言、人肉等)事件层出不穷。
但除上述恶劣行为之外,在面对一则新闻或一桩事件,我们如何能够抽除个人情感、泯灭人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在冷静中思考、并克制且合乎规矩地发声?我想,这是一件很值得我们探讨和深思的话题。
江歌事件近来被媒体炒的沸沸扬扬,《局面》栏目对于江歌母亲和刘鑫的采访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网络上的轩然大波,拥有千万粉丝的自媒体账号咪蒙随后发表文章《刘鑫江歌案:法律可以制裁凶手,但谁来制裁人性?》,发文第二天则被新京报评论批评,回怼文章《江歌案:杀气腾腾的咪蒙制造了网络暴力的新高潮》,文中直指:
“这更像是一场极具煽动性的演讲……理智往往在这种情绪的带动下崩溃,发展到另一个极端。到最后,究竟什么是恶,反而不那么清晰了。”
论文章标题和气势上来说,新京报评论实是胜一筹,“杀气腾腾”这样的词一出足以令人胆战心惊,更别提文章中似是有隐喻多年前文化革命一说,如此这般紧紧占据着理智冷静和人性道德批判的高峰,扮演着这时代荒谬浪潮中的理性主义救世主的高大伟岸形象,手举旗帜振臂一呼似是欧仁·德拉克罗瓦所画的《自由引导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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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鑫江歌事件发酵到目前为止
究竟是一场网络暴力
(或者说是网络上键盘侠们的制裁)
还是一次自由发声的大集合
(或者说是人们对于道德和情感的向往发声)
很多人会想说,也许可能这是两件事,表达对刘鑫行为的不满和厌恶是你的自由权利,谁都无从干涉,但如今将这些语言汇聚在一起,成了舆论洪流,向刘鑫铺天盖地的袭来,这就是对刘鑫个人以及家庭的网络制裁和暴力。
这样的逻辑,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且表示困惑,这足以引发我对网络暴力定性的再思考。
如果将网络暴力分开来看,大致可分成三部分:施害方、施害途径、受害方。
对于网络暴力事件的操作者(即施害方)来说,何为自由评论,何为网络辱骂和诅咒,界限似乎看起来还是明朗清晰的。
但语言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尤其是汉语,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比比皆是。语言传递情感,如何将情感进行理性表达是极具艺术性和挑战性的,在发表言论前慎之又慎,斟酌再三,剔除个人主义,对于表达者来说是否太残忍了呢?
而那些无意于跟风、无意于受舆论操控、仅仅个体发声的人是否也被归到了键盘侠一列呢?既然人心无法被审判,也无人可审判,那语言又怎么去评断呢?
褒与贬,在真正值得被传达的语言世界里大多是非黑即白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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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探讨受害者的状态前,想说一件有趣的事,在网络上痛陈网络暴力事件时,大多会在结尾处出现剧情反转,即原来大家都错怪受害者了,受害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
那么是不是说,如果受害者之前做的事情真的达到了让人气愤的不堪程度时,人们就可以使用网络制裁了呢?
就刘鑫江歌事件中来说,如果现在人们网络暴力的是杀人犯陈世锋,而不是刘鑫,那么会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不呢?
触犯法律和违背道德哪个罪责更加重,答案不言而喻,那么是否就是说只要罪责愈重,我们就愈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加网络暴力呢?
似乎一切都是一个结。
我很喜欢一个词,“共同体的善”,宋明理学中有讲说上天在最初就建立了一个共同的平均道德,我很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守住这个平均道德,当它出现裂痕时,我们就有义务去修缮它。
无论是用最先进文明的方式还是最原始粗鲁的方式。
我们真的在对刘鑫使用网络暴力么?
没有答案。
然 心有戚戚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