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回来了,宝宝。”听到老公赵亮短促有力的声音,苏潼的眼泪瞬间如洪水决堤。
当赵亮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脆弱,痛哭流涕。
赵亮来不及换下外套,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轻抵住妻子的头顶:“没事,宝宝,我们明天就去上海复查,一定是小医院搞错了,你这身体壮如牛,不会有事的。”
“那万一要是确诊呢?”苏潼啜泣着说。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乳腺癌早已能够治愈,只要治疗费用跟得上,就没事,你别担心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赵亮安慰她。
来沪出差的第三天,电话里传来苏潼颤抖的声音,那一瞬间,恐惧在这个硬汉心里开始蔓延。
长这么大,他似乎没有怕过什么,但听到“癌”字,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各种僵尸表情。
他第一时间向领导请了假,退房,收拾行李,乘上回家的高铁,前后不超过半小时。
疾驰而过的火车,掠过一山一水,他呆呆地望着窗外,满脑子都是妻子苏潼的影子。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医院诊疗水平有限,但愿这是个误诊。祈求上天放过我们,我们刚刚买了新房,苦日子刚刚过去。
02
第二天一早,赵亮带着苏潼,直达上海华山医院,花500元买了黄牛专家号,经过一系列检查后,接下来便耐心等待确诊报告。
因为报告要到次日上午才可以取,于是夫妻俩去了外滩,登上东方明珠的最高层。
赵亮揽着苏潼,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他硕大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苏潼纤细的小手。
“宝宝,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要一起陪着东东长大。”平日寡言的他,似乎有太多话对苏潼说。
看着赵亮坚毅的眼睛,苏潼的心里有一股暖流穿过。
苏潼和赵亮既是中学同学,也是大学校友,两人青梅竹马,一起走过青葱岁月。大学毕业第二年,就举行了婚礼,组建了温馨幸福的小家,第三年有了东东。
经历几天的心理折磨,苏潼的内心平静了很多,想到死,她突然欣慰起来,庆幸自己遇见赵亮,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她坚信他会善待她的双亲,更会善待孩子。
短短一周,苏潼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从山顶跌入谷底,周围尽是阴霾。
当她从医生手中接过化验单,看到“乳房肿瘤,待复查”几个字后,突然觉得天昏地暗,大脑一片空白。
“我才37岁,生活规律,家庭幸福,怎么会得这种病,癌症怎么可能降临到我头上?”她嘴唇翕动着。
“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这还不是最后的确诊,建议去大医院再复查一下。”中年医生态度和蔼。
苏潼捏着化验单,茫然不知所措,她用颤抖的双手,拨通了赵亮的电话。
03
赵亮的事业刚有起色,东东刚刚上小学,新房今年才装好,自己的业绩也渐渐好起来,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苏潼无法想象自己走后,儿子怎么办?还有年过花甲的双亲怎么办?越想越觉得可怕,泪水扑簌而落。
“妈妈,你怎么哭啦,谁欺负你啦?”东东一脸稚气,认真地问。
“没事,妈妈做错事了,挨了领导批评,心里觉得委屈,哭一会儿就好了。”苏潼紧紧地将儿子抱在怀里。
“切,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挨批评了,你们这些女生就是爱哭!”东东说起话来,就像个小男子汉。
望着儿子那天真的小脸,苏潼的心里更难过了。
她默默地想,宝贝啊,你还这么小,妈妈想陪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
“宝宝,起来吧,我们争取第一个拿到结果。”赵亮抚摸着爱妻,轻轻地唤醒她。
其实,她和他一样,一夜无眠。
黑夜褪去之后,白天总会来临,只是一个人的生命,不会永远交替轮回,现实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04
两人匆匆来到医院,既期待又害怕,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确诊单上白纸黑字:乳腺癌。
苏潼吓得晕过去了,赵亮抱着妻子,心也像裂开了一样,命运还是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接下来的日子,赵亮果断向公司请了长假,他要全身心陪伴苏潼共渡难关,忙着找人,找专家,商量最好的治疗方案。
半个月后,医院安排了苏潼的手术,外地人在华山医院诊治,这应该是最快的速度了。
手术很成功,赵亮欣慰极了,觉得这么多天的劳累和奔波,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回报,盼望着苏潼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
手术后,苏潼回了老家静养,她哪里是闲着的人,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也免得胡思乱想,她给儿子织毛衣,给赵亮织毛衣,整整两年,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毛衣。
这期间,苏潼定期复查,无论有多忙,赵亮都会陪着她,他清楚地记录着苏潼每次复查的数据,看到数据安全,两个人都能兴奋好几天,感恩老天爷厚待。
遗憾的是,在最近一次例行体检时,发现数据超出正常值很多,苏潼慌了。
再次进行一系列检查后,被无情地告知,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肺部,当地医院已无力回天。
很快,他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除了新房,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赵亮第一个念头就是卖房子,苏潼拼命地摇头。
05
房子是全家人多年的期盼,苏潼清楚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她不想拖累家人,房子也是她能留给儿子最好的纪念。
赵亮耐心地告诉苏潼:“房子没了,我还可以挣回来,但是你没了,我和东东活着还有意义吗?你愿意东东这么小就没有妈妈吗?”
关键时刻,赵亮总能言中苏潼的软肋,是啊,东东还那么小,如果我走了,他该怎么办呢?
看到苏潼内心的防线在一点点瓦解,赵亮立刻着手准备卖房的事,上天帮助,他们运气好,很快找到了合适的买家,以最快的速度筹到了苏潼的二次治疗费用。
赵亮再一次带着苏潼踏上了南下的治疗之路,不久,院方回复:没有更好的办法控制癌细胞生长,已经扩散到整个胸腔。
赵亮依然不死心,上海不行,咱去北京,在北京协和医院这一呆又是半年,病情还是不断恶化,两人商议后,最后决定回家。
到家第一件事,苏潼就嘱咐妈妈帮忙留意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女人,她要给赵亮找个媳妇。
她逼着赵亮和自己离婚,赵亮说什么也不同意,一直安抚着苏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我们还要去欧洲五国旅游呢。”
越这样,苏潼越内疚,她觉得自己死了也值得,今生能遇见赵亮。
趁赵亮上班间隙,苏潼拖着虚弱的身体,私下见了几个女人,就像面试官一样,她提前准备好了判定细节。
她想在临终之前,帮赵亮物色到一个适合的人选,来代她陪伴父子俩走完人生的下半场。
弥留之际,她紧紧抓住赵亮的手,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老公,对不起,老公,对不起……”
苏潼停止呼吸的那一秒,赵亮这个大男人哭得像一个孩子,鼻涕和着眼泪,在场的人都哭了。
06
苏潼带着对老公、对儿子、对父母无限的不舍离开了人世,她安静地长眠了。
赵亮为她精选了离家最近的墓地,就像装扮新房一样,给她布置了墓碑,亲自撰写了碑文。
其中,有两句话,儿子写到了作文里,感动了无数人,包括一个叫玲子的丧偶女教师。
拂泪目以执笔,拭哀涕而勒文,铭爱妻苏潼,风雨蚀骨同侵,三口共度天伦,今夫妻人天两分,生同濡沫死同寝。亮哉某君,痛哉爱妻,期再世兮续至亲。
苏潼走后,赵亮除了陪伴东东,就没日没夜地挣钱还外债,两年后,他不仅还清了苏潼生前看病欠下的外债,并再次买了新房,装修与布局和从前的家一样。
赵亮特意把岳父母接过来时不时小住,起初,老两口执意不肯。
“苏潼不在了,东东还在啊,我心里,你们永远是爸妈。”赵亮的话说得老两口潸然泪下。
苏潼走后的第三年,玲子成了东东的后妈,清明节,一家三口,去扫墓。
“谢谢你,苏潼!”
“赵亮和东东,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微风拂面,已无寒意,生活还在继续……
作者:静水,自由撰稿人,高校兼职财税讲师,育儿工作者,品真情冷暖,悟苦乐人生,熬百味鸡汤,陪你把孤单变勇敢。公众号:静水人生(jingshuirs),转载请联系静水:jingshuimm
这篇文的初稿,来自静水知识星球上,写作精进班成员,一米阳光,她从最初坚持写片段,到成文,差不多两个月时间,静水进行了精心打磨。
相信我,每天坚持500字,实现写作变现不是梦,加油!
END
静水PS
宝宝们:这个实录故事来自我的读者,一米阳光的亲表哥表嫂的故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当下,这个男人真的太让人感动了,我为他点个大写的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