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棵花白
中午刚睡醒,接到了我爸的电话。我清清嗓子,坐起身,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我假装已经睡醒很久,并且吃过饭的样子,精神抖擞地接了电话。
我爸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掐指一算,阴历二十八号,我妈的生日。发完祝福消息之后,我觉得我对我妈的爱真的是无条件且没底线的。不管她每次怎么伤害我,只要喊我吃饭,我就能既往不咎。她就像个精通PUA的渣男,肆意玩弄我的感情,而毫不担心我会离开。
我父母在今年夏天双双去镇上当环卫工了。工友们的业余生活非常丰富,他们拉一个音响在广场轮流唱歌,曲目丰富。我妈有一个歌词本,上面有一首歌让我印象深刻,叫《妹妹要做一只无情的雁》。
不仅如此,他们居然还搞街头采访。上次采访了一个赶来给儿媳妇修自行车的老爷爷,我爸一边帮忙修一边访问,我妈负责录视频。
今天下雪,原本是周末,他们不上班的。但是上面要检查,不让放假。我爸说,衣服都淋湿了,刚回家换了。他又问我妹妹怎么样,我说好着呢,非常活泼。
前些天妹妹羊水少要住院输液,我去看她。一上来我们就互相伤害。我说她胖了好多,她说这就是社会对孕妇的恶意。接着她又说我胖,如果我将来生孩子,不光是大龄产妇,还是肥胖产妇。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主动挑衅强者。
我妹说话风格非常狂野。我问她害不害怕生孩子,她说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说我想去陪护,她说感觉一群人围那儿跟送终似的,她谁也不让去。我慈祥的看着她,她说我的眼神仿佛在看待一个将死之人。
反正没有一句吉祥话。
估计没几天我就要当大姨妈了,心情还有点激动。我八月份和阿心逛宜家的时候就给娃儿买了几样玩具,希望娃儿将来喜欢。
不知道为啥,妹妹怀孕后,我就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延续血脉的重担了。我俩的基因差不多(我比她聪明一些,可爱一些,机智一丢丢)(好吧她比我漂亮比我瘦),她生了我就不用生了。如释重负。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我的好友问我要不要吃一杯咖啡。他说我当年写的《母羊的产后护理》是我的巅峰之作。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九月份说要在公众号更新乡土文学。
关于乡土的回忆其实都在童年。
很小的时候,冬天我们一家挤在一张炕上。炕是我爸自己砌的,晚上烧两个蜂窝煤,就特别暖和。
炕挨着朝北的墙,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雪的气息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早晨不用往外看,闻到那气息便知是下雪了。那时候我爸还很年轻,起得又早,第一个确认外面下雪了,然后很兴奋地把我们叫起来。
记忆里雪总是夜里下的,一觉醒来,都成了白的。当然我知道这个记忆是美化过的,因为后来我才发现,在那一场正经的雪之前,经常会下几场很敷衍的雨夹雪,很小的雪粒,是积不住的。
慢慢的大家都老了,见到雪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感觉了。以前我们堆特别丑的雪人,堆一个不滑的滑梯,就特别开心。
去年在南京跨年,觉得人生艰难,不如一死了之。然后南京突然下了漫天大雪。铺天盖地,从高处毫无遮挡地飘落下来。
那时候觉得,或许可以再活一活。
(这篇写的是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