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生长在农村,在我记忆中屯里的人没见过谁戴过表,就连队里的队长、会计有头有脸的人也没戴过表。只是听说过有“大鹰哥和小鹰哥牌手表”,是外国货,但没见过。
我见过“怀表”,是我舅姥爷(妈妈的舅舅)的。他是城市里的工人,上我们家串门来,从怀里掏出来,看点时有幸我们这些孩子看过,很好奇地围观。舅姥爷很神秘地揣在怀里。他随身携带,还用个小铁链拴在上衣扣子上,生怕不小心掉没了。
在我们读中学期间没有一个学生戴过表的,更别说上小学了,学生戴手表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学校只有老师戴手表,但不都全戴,生活条件差的买不起就不戴。
在那个年代,手表品牌少,我就知道有国产的“上海牌手表”,市内商店销售,数量有限,限购,凭票购买。普通老百姓也弄不到票,也很少有买得起的。再就是国外生产的鹰哥表,是瑞士产的,只是听说,没见过。
当年农村时兴“四大件”,就是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老百姓称作戏匣子)、自行车,手表是四大件之一。农村青年男女谈婚论嫁都要四大件。70年代后期,我考上中专,班里有学生戴表,他们是从上海、北京、天津等大城市来的知青考生。他们带工资上学,条件好,纯从农村来的学生很少有戴表的。
80年8月份我中专毕业,9月份参加了工作,用积攒下来的一个半月工资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进入80年代初,上海牌手表不限购了,不用票就能买到,在市里大一点的商店都能买到。价格比凭票购买时贵5块钱,125元。于是我在本溪市百货商店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
第一次用自己工资买表,也是头一次戴表,我那个喜悦劲就甭提了,真是心里高兴,爱不释手,戴在手腕上,感到身份有尊严,身价也有提升。感慨我乡下的父母辛苦大半辈子也没戴过表,实在是一种亏欠。
有的乡下人辛苦一辈子,别说没戴过手表,一生未走出大山,连进城的道都不晓得,真是一种悲哀。买回的手表由于喜欢,半夜醒来看点,不料表针停了,不走了,这让我很沮丧,认为买回来的是一块有毛病表,弄得下半夜觉没睡好。
第二天听同事说,表半夜偷停,是有毛病,建议我带着售货发票去商店重换一个。为避免盲目,我给表上足了劲进行观察,半夜起来,见表针还再走动,发出微弱细小的“咔咔”声响,认定这块手表没毛病,是块好表。
原来,我对这块手表很珍惜,买到手没敢上足劲(怕劲大拧坏了),半夜偷停是因为没劲了,就像人没吃饱饭走不动路一样道理,闹出了一个低级笑话。
这块表我一直戴到退休,现珍藏在家里。期间世上出现过带日历的夜光表、电子表,还有朋友赠送的天梭表(瑞士产)都不足与我这块上海表相比美,虽然这种品牌的手表已从生活中淡出了世界,但在我心中应有存在的价值,它是伴随我工作期间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的见证。
(2019.12.08)
作者简介:
地质勘探:现年62岁,退休在家赋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