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何云清 墨上尘事
爱情,只是一瞬间的决定,却缠绕了一世的光阴。
情皆因缘。缘亦为劫。
这世上,万万人让你展颜,唯一人让你落泪。你偏把心给了后者。皆因伤心际,泪蒙双眼,看不清因果悲欢。
——苏芩 《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花
风是校园“黑/九月”乐团的吉他主唱手。认识风,是一个偶然。
那天,月拉我去看学校的文汇演出。我看见舞台上的风,长发披肩,冷漠孤傲,桀骜不驯,似随意拔弄着手里的吉他,嘶哑、粗砺和破碎的声音,响亮狂暴地喊唱着《一无所有》: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
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双手
你这就跟我走……”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我像被雷击电掣一样,木在当空,热泪盈眶,任由心在胸膛里跳跃,颤抖。我竭制住内心的震撼,强烈感到外表冷漠孤傲的风,透过苍凉激越的歌声,内心狂爆、嘶吼的呐喊,震耳发聩拷问着每个人的灵魂……汇演场人声鼎沸,大家齐声附唱,尖叫喊好。月站在我身边,跟他们一样振臂高呼,狂热尖叫风的名字,脸蛋兴奋得通红发亮。我似乎看见风在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爱上了风,但我没想到月也爱上了风。
当月告诉我,她爱风时,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月,我也爱风。
月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闺蜜,我们无话不谈,无话不说。为了月,我只好艰难地咽下了我想要说的话。
后来,月告诉我,风在追求她。我知道,月活泼开朗,甜美可人,是男生都会喜欢的。
月经常告诉我,她和风的约会,甜蜜温馨。风教她弹吉他,风为她唱情歌,风牵了她的手,风吻了她的额头……看着幸福陶醉的月,我暗自替她开心。
那天,风让我给他写歌,写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我其实很想答应,我心里一万个愿意,我也想为风写歌,哪怕写一辈子也愿意。但我一看到站在风身边,满脸幸福,眼睛发亮的月时,我心里有过片刻的犹豫后,断然拒绝了风。不知为什么,风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失望……
有一天,月告诉我,说风很好奇,我和月是最好的闺蜜,为什么很少和他们一起玩。
月说,她告诉风,我有男朋友,独自约会去了。
我当时有些诧异,月怎么能在风面前这样说我。
月见我有些不悦,忙说,她是跟风开玩笑。
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我后来在校刊“野草”文学上,用笔名“风花雪月”发表了一篇小说《爱你在心口难开》,里面的菁就是“我”,“我”和闺蜜爱上了同一个男生,为了闺蜜,“我”只能深情而又无望地暗恋“锋”。在小说里,我想象写成“锋”也是暗恋“我”的。
毕业那天,学校的文汇演出。风唱了一首《贝加尔湖畔》,他说,歌是唱给心爱的女孩听。
我始终有种错觉,风那首歌是唱给我的。看着台上深情忧伤唱歌的风,我几乎有种冲动,等演出结束后,我要去告诉风,我爱他!不管风爱不爱我,我都要让他知道。就在我准备下定决心时,月一下热烈地,紧紧拥住我,又哭又笑,大喊大叫,花,他唱了,他说过的,要在毕业汇演那天,他要给我惊喜,要当众为我唱首歌。花,我好幸福,好开心!我发热的头脑“轰”的冷静下来,月是风的女朋友啊,风是为月唱歌,我这是想干什么啊……我看了看月,又望了望台上的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毕业那晚,寝室姐妹们吃饭。我想,我当时是真的喝醉了,记不得那晚是怎样的情形了。听月说,我喝了整整一瓶半斤装的老白干,喝完后,什么也不说,独自坐在那里又哭又笑……
我后来回到家乡的小城镇,找了一个体面舒适的工作。在该结婚的年龄找了一个适合的人结了婚,从此过着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生活。
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我经常听周治平的《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就会想起风,泪流满面……
风
我是一只刺猬,在遭到别人拒绝之前,我会竖起全身的刺,保护自已不再受到伤害。
当我第一眼看到花时,我就知道,她是我今生要爱的女孩。
在同学们汹涌如潮的狂热尖叫呐喊声中,花显得异常安静。
花站在舞台下面最前边,静静凝望着我,双手轻轻地捧在胸前,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我能感受到她内心暗藏汹涌,即使她什么都没说,我能感觉得到。别人听见的只是歌,只是热闹;她能通过我的歌声,感知我内心的寂寞呐喊、狂热薄凉。
月告诉我,花就是我经常在校刊“野草”文学上,读到的那个文笔细腻,婉约,清新的花。
我答应教月弹吉他,是有私心的。月和花是最好的闺蜜,我以为花和月会一起来,这样可以更多地接触花。
花很少陪月来,这让我有些失望。我不是傻子,我能看见月眼里对我的深情、执着、痴恋。可我爱的是花,不是月。除了教月弹吉他外,我常常对月保持沉默,对她的深情视而不见。
听月说起,花会写歌。我让花为我写一首歌,一首关于爱情的歌。花听了沉默半响,断然拒绝了,拒绝得那么干脆、薄凉。我的心凉透了,不知为什么,花眼里有莫名的痛楚和无奈……
教月弹吉他时,我偶尔会装着不在意,向月询问花的一些情况。有一天,月告诉我,花有男朋友了。我听了,心隐隐在痛,很不是滋味。
再后来,我在“野草”文学校刊上,看见了一个叫“风花雪月”的人,写得一篇小说《爱你在心口难开》,小说里那个暗恋女孩菁的男孩峰,多像是在写我暗恋花。我总感觉“风花雪月”就是花。可她真的是菁吗?菁也暗恋峰的啊。
毕业那天文汇演出。我唱了一首《贝加尔湖畔》,是为心里最爱的女孩花唱的:
“就在某一天
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
像贝加尔湖畔”
我一改往日狂爆嘶哑,冷漠孤傲的声音,充满深情,忧伤演唱了这首歌。
我看见台下的花,嘴唇似乎在微微颤抖,双眼含着泪光,欲言又欲止……月在她身边,兴奋得紧紧拥着她,激动万分,不知在说什么……人声太嘈杂,太喧嚷、太热烈,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只有用心唱歌,希望花能感受得到……
毕业后,月跟我去了我家乡的城市。我曾试图忘了花,跟月开始。但很快,我就知道,根本忘不了,我无法欺骗自已,我爱的是花。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爱一个人,刺猬也愿拔光自已身上所有的刺,即使受伤、即使鲜血淋淋……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弹过吉他、唱过歌了……
月
一开始,我就知道花爱风,风也爱花的。
是的,我知道。
花爱风,爱得外表隐忍、内敛;内心狂热,执着。
我也爱风,深情痴狂并不逊于花。
花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了解她,她把情义看得很重。所以,在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她爱风时,我先就告诉了她。我知道,她会顾及我们的情谊,不会在我和风之间插足当“第三者”。看见花欲言欲止,黯然神伤,我心里偶尔掠过一丝不安。
我也知道,风答应教我弹吉他,只想通过我更多的了解花,接触花。
风每次教我弹吉他时,心事重重。我知道他希望花和我一起去,他渴望见到花。可花没去,他很失望。
风和我在一起,常常不说话,寡言少语,可这又有什么呢?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我都是最快乐幸福的!
风外表看似冷漠孤傲,内心却是一只刺猬,他怕遭到拒绝和伤害。所以,当花非常坚定地拒绝为他写歌时,我就知道,风受伤了。
受了伤的刺猬,它会把刺一根根竖起来,保护自己,它不会为心爱的女孩,拔光自已身上的刺。风也不会。
“野草”文学刊登的那篇小说,署名为“风花雪月”的人,我知道是花。尽管她用了笔名,还改变了以往的文风,但我知道是她写的。我从没告诉过风。
毕业那天,学校的文汇演出。风唱的那首《贝加尔湖畔》的歌,是唱给花的。
我嫉妒花,嫉妒得要死,我哪点比不上花?又那么爱风,风却为她唱那么深情忧伤的歌。为彻底断了花对风的痴念,我故意在花面前,装出幸福万分,兴奋激动地紧紧拥抱她,在她面前热泪盈眶,大喊大叫,说风是给自己唱的歌。其实我心里知道,不是的。我看到花嘴唇在微微颤抖,眼睛有些微红,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心里很痛苦。
那晚,从来不沾一滴酒的花,喝了整整一瓶半斤装的老白干。喝醉了的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兀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又哭又笑。同寝室姐妹们都以为花重情谊,舍不得四年同窗。只有我知道,花是为风喝的酒……
毕业那年,我义无反顾地跟着风去了他家乡的城市。我原以为风离开了花,就会忘了花,慢慢地就会接受我;我原以为只要付出深情与执着,就会有收获。但我错了,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无论我付出再多的情感,我还是走不进风的内心世界。
自从毕业文汇演出结束后,我就再也没见风弹过吉他,唱过歌了……
我最终选择离开了风。
多少年过去,我没有再和风、花联系。偶尔我会听周治平的《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想起当年的风、花和我,心里有青涩蔓延……
作者简介:
何云清,女,四川省人。爱好文学,织字为梦,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