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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不怕巷子深

时间:2020-10-18 17:10:54    来源:

  第一次来这个餐馆吃饭,2012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是和几个朋友,来的时候恰巧胃不太好,朋友聚在一起,又都是爱喝点儿的,图个尽兴,总要喝点儿。可总是有些许顾虑,顾虑我那可怜的小胃,怕那小胃对酒的反感、排斥。于是,点菜的时候,和服务员说清淡点的来几个。“哦,这样啊,你胃不太好哈,先送你碗豆沫菜吧,那种青菜炖的豆脑。”服务员轻声细语的说。我说那好啊。

  再后来,只要是需要下餐馆,大都到这儿来。大都到这儿来的原因,也就不是为了那养胃的豆沫菜了。主要是像我这种看啥啥反胃的人看到不反胃的人和事儿。

  这餐馆位于美食一条街的尽头,尽头这儿不属于繁华地带,也就是说有点偏。店面不小,两层。每层两百多平米。二楼全部是包间,一楼敞开着,大厅式的。厨房在一楼内侧,用明玻璃墙和大厅隔开,玻璃擦得铮亮。客人一边吃饭,若是愿意看,坐那儿就可以看到厨房里的一举一动。这些个布局和咱们见过的好多餐馆都相仿,只是有点小异,我接触的餐馆,还没有哪一个能把厨房让客人尽收眼底。况且,这餐馆还有一个独特之处,除了大门,在大门的另一侧最远端,还有一个小门,看样子也是一个包间,这包间也就在大厅的一个角落了,它用毛玻璃封闭,也和大厅隔开。玻璃上开了个小窗,有我们电脑的主机那么大小。内急,去二楼卫生间下来后,看见有服务员通过那小窗送菜进去。我心里纳闷,为何在这大厅里还要单独割出去一间呢?

  老板也是个很文绉绉的人,三十七八的样子。穿着很讲究,一身黑色西装,系一领带,领带不偏不倚,脸轮廓分明,棱角尽显,戴一黑丝眼镜,身材细马高挑。若是在大街上偶尔相遇,你准会把他当一白领。每每有客人落座,老板总到餐桌前微笑着敬烟,顺便说两句感谢的话。我们几个刚屁股粘凳,他就踱步过来了,接过他的香烟,我便好奇的问:”老板,你那菜送小窗内,里面有客人?”老板回答:“嗯……是啊,几个朋友。”话到这儿,也就不可打破砂锅了,好奇归好奇,寻根问底也要分什么事儿,老板没往下说,你还真不能再往下问。

  朋友相聚,畅饮的痛快,也就把这事暂且丢到脑后了。酒过三巡,菜亦光盘,饭也吃好,饮茶一杯,买单结账。这儿的除了荤菜,其他没大油味,一例的纯植物油,荤素搭配的也很恰到好处,吃着也顺溜,大家也都爱吃。你要透过橱窗,也看不到装猪大油的五十升的塑料桶。菜的味道纯正的如老板其人。还真是。“那什么,不好意思,向你们道歉,刚看单子发现有一道菜给你们上重了,那道菜就免单了。”老板依旧微笑着说。这种事,不管你到哪里,只要是客人不提出来,餐饮店是不会主动摆出来的,这好像是一种大环境的通则吧。更别说类似于这两年发生的青岛大虾、海南扇贝那些另类点儿的事了。然而,就这么一个偏僻的餐馆,在客人没发现的情况下却能主动承认自己的过失,不作任何分辨无条件的认错,以免单的方式表达对顾客的歉意和补偿,像我这样看啥都不真的人总会有点意外的。我和朋友们谁也没发现啊,烈酒晕了头眼,谁还盯着菜品。想一想,虽非大事,亦可看一人之人品。

  买完单出门,冷风这么一扫,猛然那种好奇的心态复苏。左转想去那隔开的包间探个究竟……几位老头老太,环卫工打扮,吃的喝的聊得尽兴。问一老者原委。老者很健谈,红扑扑脸洋溢着幸福感,咪了一口酒,说:“我们几个啊,是这一片的环卫工人,都年龄不小了,干这点事糊弄口饭吃。中午的饭,以前都是早上用保温的家伙事儿从家里带来的盒饭。这盒饭啊,春秋天还行,夏天容易馊,冬天又保不住温。去年冬天,那盒饭实在是冷的不能吃了,我这胃口又不好,就想到这餐馆温一下。恰巧蒋老板在家,问了下情况。就说让我们中午来他家馆子里吃,打个大折收个本钱就得了,那价格一说出来,我很不相信啊,比我自己做的还便宜。再说我们这些人身上也脏,人家这餐馆还是要做生意的不是,我们胡子拉碴破衣烂衫的这儿一坐,不是会影响其他客人的胃口?蒋老板有良心,咱也不能失去了本分不是。所以,我坚决不同意。蒋老板和我聊了很久,想出了个法子,这不就在这儿隔开一间。我们几个,有时候单个来,有时候凑起来这儿聚聚,整上杯子酒。菜价算起来,还比我们自己做实惠的多啊。哎,蒋老板,好人啊。”我这大男人竟然眼眶有点湿润,也许是酒力作怪吧。我总想到也总看到这个社会的功利泛滥、良心泯灭,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严冬里竟能在这偏僻的餐馆里能让我温暖,甚至于欲泪。

  也就在那次吃饭后不几天,朋友喊我去做点义工,正好也有这种想法,捐了点钱,带孩子去了。这种事,对我来说,也不是啥轰轰烈烈的壮举,去的时候也只是想培养孩子点爱心,至于大人的我,本就不是那么纯粹高尚的人。早起,寒风下哆嗦着坐上了公交,去为西部山区孩子的温暖包打打包。公交车一会儿上下人,一会儿堵车的,到了后,人家都忙活了半天了。见一瘦瘦眼镜男一直低头打包,看着那轮廓有点面熟,定睛一瞅,蒋老板。这我才知道,蒋老板是虫虫爱心联盟的发起人,名字叫蒋岩。回来的时候,跟他的车,聊了很多……

  蒋岩是2008年春天,因和领导不睦,辞掉了一份公务员的差事到这儿,找过几个工作,打了一年半的工。一直因为自己性子直,不谙世故,没啥发展。一气之下,单干了,开了餐馆。菜价合理,干净卫生,菜品如人品,人格像菜格,回头客特别多,开了俩连锁店了。从那以后,把蒋岩的餐馆作为聚餐或者招待的首选,对我来说就属正常了。

  美食街的豪华餐馆不少,前些年,皆生意兴隆。这两年,也受大气候的影响,大吃大喝的情况几乎绝迹了。惨淡的就很多,门可罗雀的也有,几易其主的也不少。那种高档的消费毕竟不是小老百姓承受得起的,时代的步伐会影响各个行业的前途和命运,不足为奇。可就这一看似普通的小店,至今红红火火,也自然有它自己的道理。

  这几年,蒋老板陆陆续续的开了六家连锁餐饮店,图个房租便宜,选址都比较偏僻,但都如火如荼。到目前为止,他的爱心联盟也已达五百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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