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徐苏芳,女、文章多发表在《嘉兴日报》《南湖晚报》《中国石油新闻》等相关刊物!
雨声滴滴答答,阳台上父亲留下的文竹抽出了新芽,我移出花盆让它接受雨露的滋养,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对话,浓浓的沂蒙韵味,令我砰然心动,那是父亲老家的乡音,顿时,敲开心中思念的门窗。
多少回梦里追寻,却听不到父亲的声音,多少次梦中相依,却靠不到坚实的身影。
父亲走了,山东话的音韵似一根血脉,围系着全家。逢年过节,家人团聚,说几句父亲的家乡话,好像父亲在家那样,乡音在亲情萦绕中开出温暖的花。
父亲身材高大挺拔,长方脸高鼻梁,眼神深邃,典型的北方汉子模样,早年投身革命南征北战,解放后转业到地方,在政府机关工作。父亲工作时不苟言笑一脸严肃,许多人对他心存敬畏,可他在我面前,永远是慈爱可亲的模样。我在他的体贴关怀中成长,父亲离去十三年了,特别想念他,父亲高大伟岸的身影经常浮现脑海,父女情俯拾皆是,点点滴滴都是爱。
人说父爱如山,我道父爱如山水相伴,山助我踏实心安,水盈我滋养心田。
记得小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饭后收拾完,父亲常会饶有兴趣地问我一些发生在学校里的事,我怯怯而又欣喜地报告着,急切的表述常常词不达意,父亲听得眉开眼笑,肯定之后缓缓指出我表述中的不足,教导我如此这般是不是会更妥帖?父亲的眼光中透着殷殷的鼓励。在父亲慢慢熏陶下,我不断地在学校各项活动中实践磨练,能力也不断增强。
印象中的父亲面对孩子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充满爱意的微笑。
文革时,学生都以穿军装为荣,我也非常渴望能拥有一件漂亮的小军装。父亲去上海开会,给我带回来一件土黄色如志愿军服般的军装,穿上它,格外英姿飒爽,满街千篇一律的草绿色军装顿时相形逊色,小军装颜色和款式让同学们羡慕不已。校园里遇到驻校的军代表俏皮地立正向我敬了个礼,这一幕正巧被去开家长会的父亲看到,脸上笑得乐开了花。
那年父亲参加首届广交会,给我带回一双心仪已久的麂皮皮鞋,和闺蜜那双同色同款,是文革年代少见的漂亮款式,有心的父亲带给我的幸福感早已超越了实物的意义。闺蜜惊讶而又羡慕地说,“你爸爸待你太好啦!”
一次我把家里的地板擦得铮亮,勒令父亲赤脚进门,他哈哈的笑声饱含着对我劳动的赞赏,立刻脱鞋进家,用行动尊重我的劳动成果,鼓励我做家务劳动的积极性。当我满足地啃着自家的特产“爸爸饼”时,父亲爱怜的目光充满慈祥。看着我捧回学校发的“三好学生”奖状时,父亲笑容满面,欣慰和幸福感洋溢脸上。
我工作后,父亲天天起早特意为我做菜,细心装在菜盒里,每天不重样,餐餐好搭配,尤其是娴熟的刀功把豆腐干丝切得很细,同事们赞为神功。
父亲的厨艺来自“走资派”靠边站期间,厨房功夫无师自通,一桌饭菜常常做得色香味形俱佳,来家的客人大加赞赏,父亲乐呵呵的得意洋洋。
常常为自己拥有疼爱我的父亲而幸福满满,成家后,每次离开家,父亲总是靠着窗台目送着我骑车走远,声声叮咛,满口山东腔。
不料一天父亲突然倒下,伤了腿骨动弹不得,引发并发症,不久带着对亲人的眷恋独自去了天堂,幸福戛然而止。
仿佛一瞬间天地布满阴霾,从此,家里家外再看不到父亲的身影,父爱的馨香却依然散发在家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空间都充盈着父爱包裹的温暖。
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痛,痛彻心扉,无以弥补。常常会在一阵风的悸动中,随风飘来父亲熟悉的声音,浓浓山东腔,撩起心头万般思念情。阴晴圆缺,四季轮回,如山的父爱无以替代,如水的父爱涓涓流淌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