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秦灭亡,楚汉相争,纵横之风再起。
汉初崇黄老无为之治,文化思想相对自由,与战国比,学者为文内容更多总结前代兴亡教训,文风畅言铺陈、更多论证而少诡辩,汉初文风之代表有陆贾、贾谊、晁错等。尤因贾谊之《过秦论》语言奔放,气势磅礴,故被鲁迅誉为“西汉鸿文”。
陆贾原为楚国人,后为刘邦门客,有辩才,常出使诸侯,成就斐然,吕后专政时,其促成陈平、周勃二人和好并共灭吕氏,后以高寿辞世。使他以文名传世的则是其作《新语》。
《史记》载:陆贾常在刘邦面前称引《诗》、《书》,搞得刘邦一头雾水并火起:“老子是在马上得天下的,哪里用得着《诗》、《书》!”陆贾则不急不忙地答道:“在马上得天下,难道可以在马上治理天下吗?”刘邦面有愧色,便对陆贾说:“你试着替我著书,论述秦失天下、我得天下的原因并叙说古代成败各国的事。”陆贾便奉命完成《新语》十二篇。今存《新语》真伪参半,已非原作。
贾谊(前201-前168),洛阳人,曾以李斯门人吴公为师,18岁时便已以才闻名当地,21岁时便被文帝提升为太中大夫,可谓少年得志。
其名篇之一为《陈政事书》,其议论时事、阐发政治见解,洋洋数千言一气贯注。其文开头曰:臣窃惟事势,可为痛苦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常叹息者六,若其他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
而其《过秦论》则将风云变幻的历史浓缩为具体的形象,其时空容量之大,逻辑力量之强,语言气势之宏,让人不能不羡慕其惊天地、泣鬼神之文笔。如其中写始皇嬴政之文: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王诸侯,屡至尊而制六合,执捶拊以鞭策天下,威震四海。
《史记》载贾谊曾遭诛吕兴汉的名臣周勃的诽谤,而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后曾被文帝召回,偶谈鬼神形成之事,谈至半夜,文帝听得入迷,竟至移席靠拢。不久文帝便任贾谊为其爱子梁怀王的太傅,后梁怀王骑马意外摔死,贾谊自伤失职,与一年多后,亦郁郁而逝,时年33岁。
贾谊之才汉初最著,可惜却英年早逝,且终未被重用,为何?
从贾谊之文与文帝之行便可得知。贾谊之文虽情感激越、文采斐然,但却多为迂阔之论,实用性不强,这实为早秀者的悲哀。而文帝正是看重其文才而使其为爱子之师,亦正是看轻其治世之才而不予重用。
贾谊性格似屈原,境遇亦似屈原,二人皆极具文才却少政才,偏偏又都太过自信,以至锋芒毕露,终得悲惨结局,难怪司马迁将此二人合传。
晁错(前200-前154),颍州人,其政论文代表作有《论贵粟疏》、《守边劝农疏》、《言兵事疏》等,其文虽不如贾谊之文富于文采与情感,但却要言不烦,颇切实用。
如其《论贵粟疏》中写道: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此疏重农轻商,有明显的时代特点,但朴素中却含真理。
晁错之命运,较贾谊更为悲惨。当景帝为太子时,其曾贵为太子家令,时称“智囊”。景帝即位后更对其恩宠有加,几乎对其言听计从。晁错历来力主削藩,素为大臣诸侯所嫉,此后更引发七国之乱。后景帝听从晁错政敌袁盎之建议,竟将昔日恩师骗至东市斩首,以求吴楚罢兵,可是蓄谋已久的吴楚未退反进,景帝追悔莫及。
晁错的败亡固然与景帝的寡恩有关,亦与晁错的刻薄峭直个性有关,再加上其急功近利的心态,短时变令太多,故而怨敌颇多。就其政治才干而言,对七国叛乱可发却不可收,这亦是造成其悲剧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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