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君疯狂地爱过一个姑娘,可心。
可心辞去北京的工作,回到家乡苏州。贝君也辞去工作,跟着一起回去。
到了苏州可心住在家里,贝君就在他们小区租了房子。
可心是家中独女,爸妈都想让她找个苏州本地人。于是,在可心回来后,就张罗着相亲。
可心每次去相亲,贝君都悄悄地跟着,可心坐在咖啡厅与大叔或小清新谈笑风生,贝君站在店门口,曝晒着太阳。
可心结束后,贝君总是正好出现,拍着男人说:“hi,你好,可心是我未婚妻,你可别打她主意。”然后,通常是男人脸色红紫,说你们太过分了,这不浪费时间么,不陪你们玩了。等等诸如此类。可心呢,不否认。乐得贝君闹腾。
因为可心还没遇到合适的他,而贝君也甘愿备胎到死。
有一天,可心相完亲后,和男人并肩出门,贝君又适时地出现,可心看见他就躲,贝君还没颜色儿得把话又说了一遍。
“贝君,你真是有病?谁是你未婚妻啊?我们连男女朋友都没谈过。你赶紧走吧。别在这杵着碍眼。”
可心,你不是说过,相亲只是逢场做戏,给你爸妈看看。你说过,你最后还是会嫁给我的,你忘记了么?
“可心,他是谁啊?”旁边男人问。
“他是个神经病,总是纠缠我。咱们快走吧。”
“可心刚才已经同意和我交往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但之后你如果再敢纠缠可心,下次重症室再见。”等贝君回过神儿时,男人拉着可心上了路边黑色的suv,一溜烟儿不见了。
贝君蹲在地上,狠狠地抽烟。他想起和可心在一起那些美好的片段。他们手拉手去逛超市,买菜买日用品。回家后,一起做饭。他记得可心不能吃辣,喜欢吃酸,所有菜都不能放蒜,最喜欢吃红烧金针菇,最讨厌黄豆芽... ...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
不知蹲了多久,竟下起了大雨。猝不及防地把贝君淋成了落水狗。
他在大雨里一路奔跑着回到住处。没洗澡,倒头大睡。第二天,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
起身,开门。祥子背着背包站在他面前。
“您老怎么突然到访啊?”
“我来看看你,顺便感受一下人间天堂的苏州。”
“嗯,请便。”
“你咋啦,这么不待见我。”
“不是,我没心情。”
“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哥们儿我失恋了。”然后,贝君就给祥子讲了他痛心疾首的备胎恋爱史。
你俩仅算是在一起走过一段路而已,别把怀念弄得比经过还长,你看看你好歹也是it行业的高材生,怎么把自己整得像一废物。
骚年,大好的青春等着你去撒欢儿呢,赶紧整理整理,我带你出去放放风。
祥子拉着贝君出去了,拙政园,寒山寺,狮子林,留园,虎丘等等两天下来景点逛得差不多了,祥子说,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景,雅致清新。但我心里有个草原,我得出去溜溜马。
下一站,甘肃,青海。炎炎夏天,最适合去青海了。
广阔的草原骑着马奔腾在青海湖旁,微风拂面,湖水泛着碧波,再带一心爱的姑娘,多惬意啊... ...
算啦,我没有姑娘,贝君,一起吧。就当你是我的姑娘。
“滚犊子,你才是姑娘呢!”
“走,一起吧。”
祥子和贝君两个2b青年,背着背包,坐上了西去的火车。白天到晚上再到白天,终于在第二个白天时,列车到站。西宁站。
一下车,扑面而来的凉风,三伏天里冷得他俩直哆嗦。
他俩先把行李放在了事先定好的曼荼罗青旅。洗澡换了衣服后,在青旅旁边简单用了餐。这个旅行社在大什字商业圈附近,饭后,出来散步。看到路边有人边弹吉他边唱歌。他俩也索性停了下来,一曲完毕。
贝君说:“我也想试试。”于是借用了人家的吉他,麦克风和音响。他喝了口水,开始边弹边唱。赵雷的《南方姑娘》:
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悠扬/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
贝君嗓音清澈有力,人们停下脚步,聚拢过来。但一首歌还未完,天空就像发怒的小孩,脸色阴沉沉地开始哭闹,豆大的雨点急急地落下。人群迅速撤离,贝君还了吉他,起身准备离去。
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姑娘,短发大眼睛,穿着灰色针织衫,披个大红花朵的披肩,卡其裤子塞在牛仔靴里。
“唱得真好听。”女孩微笑着嘴角漾起两个酒窝。
“谢谢喜欢,谢谢你。”
“我叫子怡,你呢?”
“我叫贝君,这是我的好兄弟,祥子。”
“祥子,你好!贝君,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淋漓大雨里,初次见面。
子怡是西北人,是个中学舞蹈老师,暑假没事,就一个人踏上青藏线,第二次来青海,准备再看看黑马河的日出,就进藏。遇到了贝君和祥子,主动给他俩做起了向导。
祥子很开心,他想着和姑娘驰骋在草原上的梦想终于要实现啦。
第二天,他们仨租了辆小suv,贝君开着,载着祥子和子怡上路了。
他们穿梭在西北的草原和山川里,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高高低低的山丘,一群一群的牦牛,绵羊,蓝蓝的天压着低低的云,一路行驶,一路风景。贝君和祥子唱着民谣,子怡打着节拍,三个青年一路欢歌笑语。
第一天晚上,夜宿黑马河。黑马河举行篝火晚会,这种热闹,他们仨肯定不会错过。
夜凉如水,黑色天空上点缀着璀璨的星星。篝火噼噼啪啪地烧着,大家围着篝火跳起了塔吉克舞,子怡滑入圈中,她颈轻摇,肩微颤,时而俯身,时而旋转。美丽极了。贝君呆呆得看着,他很喜欢西北女孩的直爽,大方。就像西北的舞蹈一样,豪放,自由,大度。以欢快愉悦为主。
祥子已经和一个姑娘着跳了起来。贝君,快过来呗,子怡拖着贝君进了圈子中央,她娴熟的舞姿,尽力配合着身体僵硬的贝君。俩人拉着手,时而仰起头,时而身体紧贴。贝君心砰砰地跳,是第一次见可心才有那种脸红心跳。
一首欢乐的曲子完毕,大家玩起了传统的击鼓传花,传到谁手里,如果男生的话要找个女生一起表演节目,女生的话要找个男生一起。紧张的进行了两轮。
第三轮,鼓声完毕,鼓槌不偏不正落在了贝君手里。贝君站了起来,望着子怡,眼睛像一汪泉水。他伸手拉起子怡。
陈升的《牡丹庭外》。
他唱,你问我怕什么,怕不能遇见你,是否你走过了我身边,恍恍惚惚一瞬间。
她唱,这人间苦什么,马不能越千里。这世界有点假,可我莫名爱上他…
他俩情侣一样对唱,大家开心地拍手轻和。祥子望着他们,相视而笑。
恍然间,贝君感觉他和身边的姑娘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第二天早上,看完黑马河的日出要翻过橡皮山赶去茶卡盐湖,路上,祥子接到了电话,公司接了个大活动,总监让祥子赶紧终止假期回去赶方案。
祥子心里瞬间一万匹了草泥马奔腾而过,还没和姑娘骑上野马呢,又要滚回去。
无奈,贝君和子怡往回赶把祥子送到了西宁机场。
然后他俩开着车去了青海湖,湖边盛开着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绿色草地和湖水绵延至天际,经幡迎风飞扬,成群结对的骏马,牦牛,绵羊。黄色,绿色,蓝色,橘色近百亩简单的大色块,十足的西部风味。
贝君已经彻底忘记自己刚失恋,拉起子怡奔下车,在草地上欢呼着,手舞足蹈着。
他们租了牧民的马,贝君不会骑马,牧民牵着马。子怡踩着马镫,拉着缰绳,自己骑着马向草原深处缓缓走去,她骑着马跑了一圈后,拉贝君一起,他俩骑着一匹马,贝君坐在子怡身后,抓着子怡的衣服,风在耳边呼呼地吹。
马跑起来的时候,一颠一颠的,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就要成菱形了。但很开心,实现了祥子要在青海湖旁和姑娘骑马的愿望。回去可以对祥子吹牛逼。
要是心爱的姑娘可心在这就好了。不过没关系,子怡也好,也许她也会成为自己......贝君赶紧掐断了自己的想法。
他和一个漂亮的姑娘,共乘一马,奔驰在广袤的大草原上,伸手就能抓到云彩,这感觉真好。
离青海湖越来越近,子怡呵停了马,脚踩马鞍跳了下来,伸手拉贝君,贝君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子怡,抬腿往下跳,一脚踢到马屁股,上一刻还温顺的马,嘶叫着窜了出去,刚才贝君单脚着地,这会儿只听咔嚓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子怡赶忙上去搀扶他,贝君额头冒汗,左脚腕隐隐作痛,站不起来。子怡找来牧民帮忙才把贝君送到了当地的小诊所。
医生说是扭伤了脚腕,按摩了一会儿擦了药水。说回去休息几天吧,尽量不要运动。子怡把贝君扶到车上。开着车把贝君安顿在青海湖旁边的旅店。
出门给贝君买了毛细的牛肉拉面和馕。帮贝君换了药后。自己就在隔壁住下。
第二天贝君感觉好了一些,能下地走路了,但依然有些疼痛,子怡就扶着他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湖的四周被巍巍的高山环抱。西面就是前几天刚刚抵达的橡皮山。一望无际的湖面上碧波连天,雪山倒映,鱼群欢跃,万鸟翱翔。
他俩并肩坐在湖边,聊天。阳光下折射出他们的身影相偎相依。
第三天,第四天,子怡一直在悉心地照顾贝君,一周后贝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子怡问贝君之后的打算。
贝君说他很喜欢粗犷单刀直入的风景,想去茶卡盐湖,鸟岛,祁连山都感受一下。“之后呢?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西藏吧?”子怡盯着贝君,眼睛闪烁不定。
“行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去保护你了,万一遇到雪崩,我会用尽全力把你拖出来。哈哈。”
“走开,你才遇到雪崩呢。”
“好吧,没路费时,我就弹琴唱歌,你跳舞,面前搁缺口的一瓷碗,赚点盘缠。”
“我才不跟你一起卖唱呢....”
他俩在夕阳里,一路走着,吵着。
晚上,为庆祝贝君痊愈,要了一大盘手抓羊肉,配上青稞酒。他俩用力地撕着羊肉,大口喝着酒。
贝君跟子怡聊起了可心,那个让他心甘情愿做备胎的女神。
子怡说:“我好羡慕可心,有这样的男生,明知也许永远不可能转正,但依然掏心掏肺地对她。”
贝君猛喝了一杯青稞酒,眼睛红红的。
备胎或许还没转正,就漏气了。会不会呀?
不知道,也许吧?
酒至微醺 ,花至半开。
当阳光再次普照大地时,他俩疾驰在去鸟岛的路上,临近鸟岛,天碧蓝如洗,一群鸟矮矮的在头顶盘旋,他们停下车,贝君正在调整焦距给子怡拍照时。
电话响起了。
“喂,贝君,你在哪里啊?我想吃你做金针菇面条了,我好久没吃饭了。”可心委屈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儿啊?”
“你上次见那个男人,他叫青余,我俩谈恋爱了,我想踏实跟他过。结果上次见他用手机跟其他女人暧昧,我就吵了他,他竟然扬手打了我....”可心哽咽起来。
“好,我现在在外地,我明天找你。”贝君长久以来做备胎,心里犯贱,他最受不了可心哭了,可心哭起来,他就不知所措。
“子怡,对不起,我有些事情,不能陪你去西藏了,我得先回苏州了。”贝君愧疚地看着子怡。
“必须要走么?”
“是的,你多多保重,我们来日方长。”
“好吧,再见。”子怡轻轻地抱着贝君的肩膀说。
贝君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苏州,他提了满满两袋食物敲开了可心的家门。
为可心做了最爱吃的红烧金针菇,蘑菇青菜,炸酱面。
可心吃着吃着,泪流满面。说:“贝君,你真好。”
“傻样子,赶快吃吧,吃完才有力气哭。”贝君看着小口吃面的可心,不经意间想起在他面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子怡。
那个短发,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深深酒窝,带他在草原上骑马驰骋的姑娘,现在应该到了拉萨吧?
接着两天,贝君又给可心买了水果,买了零食,带她去游乐场玩。
但自己的心却不自觉地飘到了西北低低地云彩上了。
那天,傍晚,他俩从游乐场回来,街角的咖啡店。
“贝君,我想通了,你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我要给你个机会,我们在一起吧?”可心认真地看着贝君宣告。
假如在一个月前,贝君肯定激动地当场给可心个公主抱。
可现在,贝君竟然犹豫不决。他低头,不语。
“你什么意思啊,贝君,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在一起么?从北京追到了苏州,我现在给你机会了,你怎么怂了?说话呀你?”
“可心,对不起,我想我是爱上别人了。”
“贝君你太过分了,你千万不要后悔。”可心哭着跑开了。
贝君以为他的心会疼,毕竟爱了这么久,但只是心口有些堵,也许他这个备胎早在一次次风吹日晒中,漏了气。
何以琛说过,生命中那个人一旦出现,其他人都成了将就。贝君也不愿将就。
他一刻不停地在手机上定了去西藏的机票。然后拨通了子怡的电话,良久那边才接起。
“喂,子怡你在哪里呢?我现在就去找你。”
“嗯,行啊,那晚上一起喝酒吧?”
“我凌晨的机票,估计得明天早上能到拉萨,明天再一起喝酒吧?”
“不,我就要今天。你转身。”
贝君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子。
子怡红色t恤,蓝色牛仔背带裤,背个大包包。嘴角上扬,她的笑容如同打开的芬芳百合。
贝君一把拉子怡入怀。
子怡,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后知后觉。
没关系,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想着何日能再与你把盏,所以就买票来了你的城市。
嗯,我们今晚一起煮一壶酒,一醉方休。
好的,如今最好,我再也不要来日方长。
“这人间苦什么,怕不能遇见你,这世界有点假,可我莫名爱上他。”
青春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去,多少人有勇气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谈一场不顾一切的爱情。
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酒至微醺,花至半开。
如今最好,别说来日方长。
文/修行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