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寒意终于蹒跚而至了,这让我到底惦念着江南了。在这初冬的节气里,江南该另有一番样子吧。
印象中的江南永远披着一层神秘的梦的面纱:江花似火,江水如兰,水郭山村,层林欲燃......
于是着一身素装,峨冠博带,撑一支竹篙,柔韧修长,在澄碧蜿蜒的水面向江南荡漾。
水草在河底招摇,潋滟的波纹摇曳着两岸的山石和树影;扁舟斗转逶迤,在宛若银练素带的小河里穿行,委婉而袅娜。
隐约在古树青藤里的村居农舍,仿佛触手可及呢!几只鸥鹭在水面上静默着,几声篙声就把他们唤醒,于是婉转的鸟鸣就伴着波韵划向了远方。
扁舟一叶,没有帆影,却悠闲泰然。竹篙伸缩之间,也是一次思维的伸缩;竹篙撑起的是一片淡淡的的哀愁,但或者也许是一份恬然的喜悦呢!
黛瓦白墙就是江南农舍野居的名片,一抹一抹,暗玉似的在小桥的两岸铺展,在泛起的袅袅炊烟或雾霭里编排。
那里是周庄吗?如织的水道原始般的朴素,两岸的青苔映着乌篷船的桨影。弯曲的水道只容得下乌篷船的长篙,如不下过客的喧哗。周庄是宁静的江南的名片。
那里是苏州吗?几处园林些许容得下悠闲与浪漫,但又怎容得下怒火与仇恨!苏州是微缩的江南,是诗意的江南。通幽的曲径倒是值得一游,算是繁华都市里小憩的天堂。
那里是杭州吗?一头承载了历史的厚重,一头容纳了现代的繁华。厚重与繁华之间是一条亘古的文化血脉。那小家碧玉的苏州,怎比得上大家闺秀的杭州呢?
纤纤的雨丝拉的我们的思绪也长长的,湿漉漉的。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像丁香一样的姑娘,此时此刻可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巷,泥泞的芬芳可曾打湿她华丽的霓裳?
于是,伫立船头凝望,任凭烟波弥漫我的脸庞,任凭幽情在心底脉脉地流淌。凋落的花瓣漂散在幽澈的水面,淡淡的荷香凝固了朦胧的惆怅。
旷古绝世的越女剑气还在吗?侠气呢?在俯天仰地之间,在死生一诺之间,在凌波微步之间,我苦苦寻觅在这杏花烟雨的江南,桃红柳绿的江南。
寒山寺的钟声依旧,夜半的客船却换了主人;天竺寺外的三生石犹存,善男信女们早已憔悴了昔日的容颜。飞来峰的山石依然还在,却不见断桥上等待地许仙。冥冥天幕里,只有那首凄绝寂寞的情诗在波面回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微风起时,烟雨已在空中缱绻,落红残乱,绿绮翩跹。于是拾级而上,斜倚栏杆。绿肥红瘦,面对眷卷帘后的一庭碎脂残胭,不知酒醒酒醉的世人该如何品味这雨雾飞濛的江南。
不如操一弦古琴,让这潮涩的琴声弥散在层峦叠翠的江南。青山绵延,绿水翩翩,回荡着沉甸甸的历史的呼唤。越女剑的寒光闪烁,映照着卧薪的勾践,映照着浣纱的西施的容颜。
此刻,或许一叶孤舟就是一片超然,在河波间漫溯,任凭长篙划破寂寥的水面......
【作者简介】刘洪民,山东聊城东昌府区人,聊城二中高级教师。1997年毕业于聊城师范学院中文系(现聊城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