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绿茶 茶语微笑
昨天在名流读书做了一场领读,我选择的是我所喜欢的两位女性诗人,余秀华和艾米莉狄金森。主题是《从伤口到作品,从余秀华到狄金森——以女性视角,看生命伤痛中的力量与诗意》
两个人确有很多相似之处,当余秀华于2015年初红遍网络的时候,学者沈睿惊呼她为“中国的艾米莉狄金森”,她们的诗都细腻优美,意象丰富且相似度较高,有丰富的想象力,对于爱情、死亡、苦难的体验与表达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大的共同点,她们的诗歌都是于生命的伤痛中开出的花朵,是真正的“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命运跟余秀华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在她出生时因为窒息而脑瘫,运动神经受损,从此落下身体的残疾,只能摇摇晃晃地行走于人间,她的手勉强可以握住笔,但是并不利索,有电脑后,也只能用两三根手指打字。婚姻生活也很不幸,父母出于担心她的生活,给她找了一个上门女婿,本希望让她得到照顾,收获的却是嘲笑冷漠甚至拳脚。最后,当余秀华的诗集出版,拿到版税后的第一件事,是用十五万补偿对方,结束这一段婚姻。
艾米莉狄金森是生活在一百多年前的美国的一位隐逸派女诗人,她常年足不出户,离群索居,人们只能看到她穿着白色长袍在自家花园活动时的神秘身影,她生前只发表几首诗,但写的诗很多,而且是毫无功利心地写作,她所有的诗,都是出于内心的喜悦、激情、恐惧。她把它们写在小纸片上、信封上,随处放置,直到死后,她的亲人在整理遗物时才发现,居然有一千多首。这些诗出版后令世人惊艳。1984年,她与惠特曼、爱伦坡一起,名字最先被刻在纽约圣约翰大教堂的“诗人之角”的石碑上。她自小喜欢阅读,但真正驱使她写诗的,缘于一场无望的爱情。当年,25岁的她在旅游途中认识了费城的牧师华滋沃斯,两个人非常投缘,言谈相契,分别后经常书信往来,渐渐的,友谊变成爱情。但是华滋沃斯已婚,有子女,且为神职人员,这一切都注定了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这样的爱一方面带给狄金森“豪奢的喜悦”,一方面又带给她深深的痛苦,甚至是恐惧。所以,她开始大量地写诗,感情最为激荡炽热的那一年就写了366首。她说当时的她之所以写诗,是因为恐惧而无处诉说,就像一个男孩走过坟场时因为害怕而大声歌唱一样,她写下一首又一首的诗。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受苦,各种各样的苦,生而残缺,天灾人祸,求而不得,贫乏困顿……有的人被苦难打倒,有的人从苦难中爬起来,继续前行。能让这苦难变得有价值的,是像余秀华和狄金森这样的人,因苦难而有了更为深刻的生命体验,写出了平常人写不出的佳作。
这正如泰戈尔诗歌中所言:“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这正如我在生活中的一个小小发现。
我一直是使用的五笔字型输入法,在打字时就会有一些有趣的巧合,比如,当我敲下WTKK这四个键时,屏幕上会跳出来两个词,伤口,作品。因为它们可以拆分成同样的四个字根。如果敲下WBWT四个键,同样会跳出两个词,创作,创伤。
原因在于,伤和作,在字形上是非常相似的,只不过,一个的意旁是刀,一个是乍。
据《说文解字》解释,“作”,指的是人突然站起。其中“乍”是衣领的一半。人在站起时,出门前,一定会正衣冠,整理衣领是重要一步。站起来的人下一步自然就是去行动,去劳作。正如古人云: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而写作,属于劳作之一种,是伴随更多脑力、心力、情感的劳作。
有劳作,必有收获。有创作,必有作品。创伤由此而变成创作的源头,伤口由此而化身为作品。
也许女性通常对于生命有更细腻深刻的体味,她们更容易实现这样的创作。
狄金森做到了,余秀华也做到。
又比如,写《饥饿的女儿》《好儿女花》的虹影,她的家族史、情感史,在外人看来伤痕累累,不堪与人言,但是,却成就了这样两部极有力度的作品。
又比如,那个长着一字眉的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一场车祸让她的身体几乎支离破裂,而她因此而能画出既暴烈又美好既有既坚硬如钢又柔如蝶翼的画作。
……
如此,才是对不公命运的狠狠回击。
如此,才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