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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春天里,回望记忆中的花草

时间:2020-10-18 15:30:50    来源:
作者:小丘
 
对于田埂上的花花草草,尤为有一份入心的亲切。
 
尽管,今天的我已叫不出它们中间很多种具体的名字,但那份入眼即喜的亲近,一直都在。
 
年幼时,见大人们(家家妇女带着家里的孩子)都挎着竹筐找猪草,我哭着闹着也要去(专门给我一小筐)。
 
于是,在方圆几里高高低低的田埂上,我们跟着大人们学着辨识。
 
哪些草是猪可以吃的,哪些则不宜用(或苦、或辣、或涩),哪些草和虫有毒要远离,哪些草是药,可以采摘了回家用......
 
当然,对年幼的我们来说,更关心也更兴奋的是,哪些花草的根茎或果子是可以直接入口吃的。
 
比如那通红的“泡儿”,摘一个放嘴里甜死了(大人老戏弄我们,说那是蛇屁股在上面蹭过的,所以那么红)——多年后才知道,它学名就叫“蛇莓”。
 
还有那浓密的茎叶下覆盖着的野地瓜(大的如拇指),我们时常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找到俩红的,但一口咬来却难以下咽,因为根本就没熟。
 
有一种叫“酸溜溜”的草(像极了三叶草,但茎叶都纤小),我们时常把茎叶扯了来放嘴里反复的嚼,除了满口的酸,便只剩下儿时无端的乐趣——百试不爽。
 
那时候些许感冒,特别是积火不减,母亲便命我们找来水灯草、车前草、马鞭草和麦冬草,连着根须洗净了,再加以水竹的叶子一起煮。
 
炉子上满满一铁锅,还未沸腾便满屋子的药味,一人一碗当茶水喝,简单又便利——现在想来,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记得幼年强学割草,镰刀不听使唤,草没割了,刀却直接上了手,鲜血直流。
 
母亲顺手在田埂上扯了一撮铁线草,在嘴里嚼烂了给我敷在伤口处,说一会就可以止血。
 
到今天我也倍觉惊诧,从小对伤口(尤其见血)特别惊惧到无以复加的我,那一刻是如何做到“见好就收”的?
 
多年后,忽见有人极尽文辞的赞美着“彼岸花”的种种神奇与传说,当我看见图片的那一刻,忍不住笑了:这不就是田埂上长的“老鸦蒜”吗!
 
小时候,因为爱其花朵的别致与艳丽,母亲曾警告我,只许远看,不许摘取,因为近距离嗅了它的味道会中毒。
 
后来也上网查了,它的根茎确实有毒,学名“石蒜”。看来老人们口口相传的经验并非凭空而来。
 
还记得某日里,我拉着丫头在田埂上指给她看:这红红的“泡儿”就是我们小时候常吃的“零食”,甜的不得了。
 
年少的她不屑一顾的瞥一眼问我:那也能吃?
 
我随即摘了一个放进嘴里,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甜蜜,和曾经满地新奇的欢快之愉。
 
我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那时的我们,究竟是出于饿,还是出于馋?好像两者都不是。
 
事实上那些花花草草,既解不了饿也解不了馋,包括那些被我们上学路上偷偷折断吃掉的油菜苔(未开花之前的苔很嫩)。
 
现在想来,在当初有限的环境里,不过是一份独属乡村孩子的新鲜与好奇罢了,目所能及,力所能及。
 
而多年后却不经意就点亮了记忆,于是回味中也充满了花香和草味,野趣当然。
 
某日里读到“芣苢”和“茹藘”,忍不住径自笑了,那么普通又卑小的植物,居然在几千年前就入了诗,并且还拥有自己那么诗意又文雅的名字。
 
房前屋后随时能看到它们静默的身形。再见时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它虽静默依然,我却欢喜入眼。
 
多少年过去了,青山在,水常流,桃花依旧笑春风,只是人面不同。
 
尤其是在农药已独当一面的今天,那田埂上的花花草草依然不声不响的活给自己一份抹杀不掉的生机盎然。
 
你不得不折服于生命力的超级强大,正所谓“农药杀不死,春风吹又生”。
 
今天的孩子们把好奇与消遣交给了手机和电视,再也鲜有人问津它们都叫什么名字,结不结果实。
 
眼下,正值花盛春浓,人们都大呼小叫的要去远方“寻找春天”,而我只是静静的坐在窗前,听窗外随时飞进耳朵的欢鸣和空气中无所不在的鲜香。
 
时不时去屋后的菜地里拔一拔肆虐生长的野草,再去田埂地头看一看,那每一棵奋力鲜活的卑小生命——春天,随处都在;生命的力,各奋精彩。
 
蒲公英、车前子、鱼腥草、荠菜......它们都是乡间的常物,在阡陌纵横的田埂上各自欣然的生长着。
 
没有油菜花海的气势,亦没有桃红李白的缤纷,但它们从不缺乏自身独有的色彩和烟火人间年年生长的惜春命脉。
 
未必要谁去采摘,鲜活给自己同样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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