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富海
从此岸到彼岸,只须从桥上走过。但散步的时候,一般不会过河。因为,感觉里,此岸是生活,彼岸是风景。
此岸是这样的熟悉和亲切,走在此岸,人自在又轻松,如同走在自家的小院中。荒草间蜿蜒的小路,只容得下一个人走,两个人一起来,只能一前一后。沿路的芭茅草,长的比人还要高,又一簇一簇拥在一起,早把村庄和人声隔得远远的。前面是不是有路,眼是看不到的,但这并不需要在乎,更不用担心会突然冲出一条小河沟。堤上的杨树上,某一处会藏一只小黑锅似的大鸟巢,那是花喜鹊的洞房。从树下走过,喜鹊不会觉得受到了陌生人的打扰,他们不会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警惕又愤怒地鸣叫。而平和又自由的喜鹊叫声,充盈着满满的喜气,听着如同在问好。
此岸一些稍缓的堤坡,有被钓鱼人踩出的似有似无的羊肠小道。低着头,踩着前人踩出的脚窝,一步一顿地下到河床上,来到河水边,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因为河床上不长草,对面就是彼岸,被河水一隔,就成了难以到达的远方。在水边,人可以去上游,也可以去下游,但最好是去观看白河水汩汩的流淌。在堤上,看得见水流,是听不到流水哼着的悠闲的曲调的。在水边,不止能听到哗哗哗的流水声,还能看到流水的表情,像身旁走过的小朋友一样,欢快,且微微的笑着。禁不住想走进河水里,洗一个澡,至少也要洗一洗并不脏的手脸,算是跟河水报一个到,也不枉来河边走了一遭。
已经养成了习惯,站到水边,不自觉地会观察那一片水域是不是适合垂钓。看到适合垂钓的地方有垂钓的印迹,得意的笑了:英雄所见略同啊!看到不适合垂钓的地方也有钓椅压出的印迹,就不仅为之惋惜。
河在地域上是一个界线,在心理上,也是。人走到桥上,到彼岸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但心理上的界线很难逾越,因此,总是把桥作为散步的钟点。
终点,就在大桥的中间,倚着栏杆站一站,看一看桥上的风景,能将一次散步推到超凡脱俗的顶点。
先是向北看,那里是白河的上源,绿水从天际线处铺过来,平坦干净的水面真如一个巨大镜面,将蓝天白云、飞鸟,清清楚楚地复制了一遍。感觉着乘船逆水而去,也可以飘到远处的白云端,抑或展开两臂,人就可以像那只飞鸟一样,绕着那朵白云飞了。
回头向南,看河的下游,流动的河水,更像是风中飘飘的几绺干净的青布。在脚下,在眼前,飘得缓慢、舒展、自然。冬日里,河水清澈见底,水里晃晃悠悠的绿水棉,像缓缓燃烧的火焰;河底的沟壑、砖砾,清晰可见。却没有鱼儿的影子,他们一定是藏进某一处水草里冬眠了。
再往远处,由于近些年河沙被大量抽走,河水下切,河底暴露,河水犁开河床,造出了河底的深沟,把十几丈宽的河面,收拢成一个丈余宽的壶口,河水翻卷入壶口,又在南边十几丈远处喷吐而出,形成一个水花溅溅的梨花瀑布,远远望去,似乎有几千几万条鱼儿在逆流冲浪而上。
向下游看,流水不仅仅是流向远方,也流向低处,更使人觉得是站到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