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6年10月16日是医学史上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性日子。这天上午,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总医院医生用乙醚麻醉、无痛地为一位病人割除了一个肿瘤。
在这次手术中担任麻醉师的是牙科医生莫顿。莫顿的成功,与他的老师杰克逊有直接的关系。当他们去世后,为了纪念他们对人类作出的重要贡献,人们在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的奥本山公墓里,为他们两人修建了墓碑。在莫顿的花岗岩墓弹底座上刻有如下的墓志铭:
在他之前,外科始终是死亡的痛苦;在他之时,外科的疼痛已经得到了防止和避免;在他之后,科学制服了痛。
在杰克逊的墓碑上,人们除了赞赏他在地质学、化学上的成就以外,还特别刻下他发现麻醉药的成就:
由于他对硫酸乙醚特殊效果的观察,从而,无痛外科仁慈的发明、才得以完成
麻醉药的发现,的确是“仁慈”的善举。人们看到他们的墓志铭,当然会产生钦和感激之情。但是,可能很少人知道,他们以及其他几位医师之间,为了争夺发现麻醉药的“优先权”,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事情。在科学史上,为科学发现的优先上演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争夺战,但以莫顿、杰克逊等人之间的争夺,最为惨烈杰克逊(1805-1880是哈佛大学的教授,在化学、地质学和矿物学方面资献诸多,被称为是先驱者之一。他曾研究过用化学药品止痛,并且发现乙醚可以用来制止牙痛。他的学生莫顿(1819-1868)在波士顿马萨诸塞总医院任牙科医师,想用一种药物在牙科手术中制止疼痛。
1844年12月,一位叫韦尔斯(1815-1848)的医生用氧化亚氮(俗称“笑气”)作麻醉,为病人作无痛拔牙获得了成功,后来还为十多个病人施行无痛拔牙证眀一氧化亚氮的确是一种有效的麻醉药,他为此欢呼:“拔牙的新纪元到来了!
但不幸的是,他在1845年1月获准在马萨诸塞总医院公开表演无痛拔牙时,因为笑气吸入量不够,病人大呼疼痛。因此韦尔斯不仅受人嘲笑,还被斥为“骗子”。莫顿在亲眼看到韦尔斯将氧化亚氮应用于拔牙的失败以后,为此向杰克逊请教。杰克逊虽说对无痛拔牙持怀疑态度,但仍建议莫顿用乙醚代替笑气。莫顿接受了杰克逊的建议,在1846年9月30日为一位病人第一次使用乙醚作麻醉拔牙,取得成功。随后他又连续为100名需要拔牙的患者作了无痛拔牙术最后,1846年10月16日也是在波士顿马萨诸塞点医院,莫顿对乙醚的麻醉效果作了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公开手术表演。
接受手术的病人是二十岁左右的阿特,他的颈部左侧长了一个肿瘤。手术前,莫顿作为麻院让病人吸了一口乙醚,四分多钟以后病人睡着了,莫顿示意可以开始做手术。医师在病人患处划了一个约三英寸的切口。在场的观摩者大为惊讶:病人居然没有动弹下,也没有任何疼痛的表现。一场看似危险的手术,居然在25分钟内安安静静地结束了!麻醉取得了重大的成功。当时在场的著名外科医师比奇洛说:“我今日所见将会传遍世界。”果然,这次重大的成功消息立即传遍了全世界,各地医院都抢先试用乙醚作麻醉手术。正在人们以手加额、欢欣鼓舞之时,一场灾难悄悄降临了。
手术成功后,莫顿忘记了老师杰克逊和同事们的贡献,忙于为乙醚取名“忘川",正式申请专利权和到各地索取“忘川”试用费,还想获得国会给“无痛外科的发明者”颁发的10万美元奖励。在名利面前,几位对麻醉研究作过贡献的医师教授开始不顾一切地争夺厮杀起来,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悲剧。
杰克逊和韦尔斯都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发明者,而莫顿只不过是一个“骗子”。
后来又有不少医师加人了这场争夺,他们相互指责,不断起诉、反诉,一直持续了20年。最后,几位主要人物都陷入泥坑不能自拔,并最终走向了毁灭。韦尔斯一方面因陷人争论,一方面因实验麻醉剂吸入了太多的药品蒸汽,在人格上发生了畸变,最终因为在纽约向路人抛洒酸类物品而遭监禁,最后于1848年1月24日在牢房里自杀,年仅33岁。在韦尔斯去世那一年,巴黎医学会才正式宣布韦尔斯和美医师朗是麻醉气体的发现者。其实,1842年,美国乡村医生朗无意中发现用乙引起类似吸入笑气的现象,并用乙醚作为麻醉剂为患者做了手术。但朗没有立即发表这一成果,而是谨慎对待,直至1849年才予以发表,但为时已晚。否则,“麻醉气体的发现者”的荣誉无疑属于朗一人。
莫顿因卷入争论产生的烦恼和焦躁加上没有得到10万美元奖金的失望,发生了脑溢血,最后在1868年6月16日疯狂驱驶马车时跳车死亡。杰克逊在长年诉讼中精神失常,1873年终因精神病住进精神病院,在医院度过余生。于1880年8月28日去世,终年75岁。
美国医学史家西姆斯在1877年出版的《麻醉发明史》一书中说:“这些人都死得多么可悲啊!让我们仅仅记住由他们的劳作所产生的恩惠吧!”了解了这段可悲”的历史,我们认识到,科学发现(发明)的优先权是一把双刃剑,如不正确处理,这把可以促进科学进步的剑,也可以深深伤害科学家本人和阻碍科学的自身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