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公婆
文/斯水若愚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公公离开我们已经快五年婆婆也两年整了，偶然翻到他们的照片，我依然抑制不住思念的泪水，清明节到了，您们在那边都好吗？
我是远嫁女，跟老公结婚是很戏剧性的，那时本无意嫁在外地，但是有次应同事要求陪她去相亲，老公却相中了我，全家一致认为，只要我同意，他们家可以答应我的任何条件，当时我很吃惊，抛开跟同事的“朋友”关系不说，那时的我也从未考虑过有一天会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远嫁他乡，所以任凭他们怎么说我都无动于衷。记得刚开始是他父亲，后来是他哥哥，再后来是他和他父亲，一晚上像搞地下情报一样来来回回把介绍人折腾得够呛，可最终我还是没答应。巧的是，后来我那朋友嫁的老公我婆婆他们居然认识，得知我会随送亲队伍出现在他们家时，婆婆很早就去村口等我。吃好中饭，她就跑来叫我上他们家玩，我婉拒了，一会老公又来了，朋友们都说他们家有诚心，劝我考虑考虑，于是就见了他，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后来在老公的“糖衣炮弹”下我们终于喜结良缘。
我的娘家离江南有两千多公里，对于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女孩来说，完全是突然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90年代的江南用的还是马桶，每天要提到很远的地方去倒，然后再去河边刷。老家没有马桶，我也不会做这些事情，婆婆就每天帮我们倒，次数多了我有些难为情，后来就远远跟在婆婆后面看她是怎么做的，然后就自己倒了。在房间里用马桶对于从小就在外面上厕所习惯了的我来说也是一大难题，每次把房间搞得臭气熏天不说，还因为心理因素每次都不能畅通无阻，于是跟老公努力赚钱，没几年我们就把老楼房推掉造了小别墅，虽然也是家里拉粑粑，但是抽水马桶方便多了。
公婆一生育有两女三男五个孩子，两个姑娘占大，下面是三个男孩，五个孩子都已全部成家，生活也都很幸福，老公排行老四，上面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弟弟。从我嫁进来开始，公婆就一直跟我们生活。我在家从小吃惯了辣椒，而90年代的江南喜甜食，街上不但买不到辣椒，也很少有人吃，偶尔有娶外地媳妇的婆婆把儿媳妇从娘家千里迢迢带来的家乡特产扔掉的消息，婆婆就会叹息，说他们没口福。每次我做辣菜她都会在一旁静静地候着，说微辣最下饭，然后就着辣菜两碗饭一会功夫就下了肚，婆婆年轻时候是副食店老板娘，每天跟来自五河四海的人打交道，吃惯了各种美食。
漫漫婚姻路，夫妻一辈子不吵架是不可能的，尤其刚结婚那会大家都年轻气盛，个性也比较强硬，加之地域不同风俗各异，谁也不懂得让谁，记得有一次，我们又吵架了，这次吵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老公还第一次开口骂了我，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这一骂骂得我火冒三丈热血直冲脑门，我抄起一把菜刀我就要跟老公拼命，婆婆一如既往的护着我，但这次不同往日，看这架势劝肯定是没用了，何况确实是她儿子不对，她抡起马桶刷一步一台阶地就把老公打到楼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害怕了我的菜刀，还是尝到了婆婆马桶刷的厉害，反正从那次起，老公没再骂过我，我们也没再打过架，慢慢的，我也没那么任性了。
十年前，我们房子拆迁，公婆因年事已高只能暂住在政府临时搭建的安置房里。每次去看他们，公公远远的就笑逐颜开，走时婆婆都会抓住我的手一直把我送到路口说：“等新房子好了，我们是要跟你住在一起的啊！”婆婆还特别说明，“不然过马路没人牵我的手，去超市上电梯也没人扶我……”说着，眼里有泪光在闪烁。“我知道，你们就放心吧。”我拍拍她的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她还不肯放开我的手，车开动了，婆婆的身影在黄昏的霞光中越来越小。
三年多我们才拿到房子，现在想想那是漫长的三年。拿到钥匙我们立马投入装修，因为明白公婆已经等不起，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在新房子铺地板的时候，公公查出胆囊癌晚期，从发现到离开只有短短的42天，公公走后，婆婆身体每况日下，因为之前就有纤维肺病史，现在更是多走几步就会喘息的厉害，公公不在了，安置房里就剩婆婆一个人，我工作不忙时就会去陪她，她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统统拿出来，我做着很喜欢吃的样子哄她开心。晚上才发现我忘了带睡衣睡裤，她就把我给她买的给我穿，婆婆身材比我矮小，睡衣睡裤绑在我身上像极了木乃伊，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笑出了泪花。
终于等到搬新家啦，婆婆也住了进来，可惜好景不长，只有两三年的光景，就因呼吸衰竭而去世了，那天晚上，恰恰我没有陪她，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原谅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我陪她睡，至少她不会走得那么快。
清明节到了，我们又来看您们，希望您们一切安好，但愿在那边没有病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