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飞度玉门关
文/康敏
年少时读唐代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对诗中描述的那种空旷悠远和孤高绝世的情景总是无法想象,对戍边战士吹起羌笛思念家乡思念亲人也是理解不深,但是真正懂这首诗却是人至中年,历经世事沧桑,走近玉门关,面对那片大漠孤烟、苍凉之地而震撼之后,才深深感悟到了诗中“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真正内涵。
玉门关在甘肃省敦煌市西北80公里的戈壁滩上,历经岁月的剥蚀和风吹雨打的摧毁,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只是一座不大的四方形建筑遗址,远远的望着就像一座无顶的院墙,在广漠的天宇里矗立着。那天去的时候,七月的季节多晴,天空好蓝,蓝得看不到一丝云彩,一望无际的蓝铺天盖地的笼罩着脚下的大地,一棵棵低矮的蓬蓬草分散着,和沙漠混在一起,阻挡着风沙的侵吞,如果不是骆驼刺,沙蒿子这些耐旱抗寒的植被给这片茫茫的戈壁添了一丝生机,估计这里也早就是沙漠连天了。
一条沙石路通向玉门关遗址,路旁一块方形石,上面写着玉门关,也就是小方盘城遗址简介:“小方盘城遗址属障坞遗址。西汉为玉门都尉府治所,东汉为玉门候官治所。北距疏勒河南岸约7公里,距敦煌市区约90公里。现存障一座 ,平面呈方形,夯土版筑,约26米见方,高约10米,面积约700平方米。障外有坞院,障东残存的南北向坞墙清晰可辨,障北有一风蚀台地。”沿着沙石路走近玉门关,不见微风,只有骄阳炎热,外面看城垣还算完整,总体呈方形。黄土夯筑,两对墙墙各开一门,你能够看到关墙的厚度,非常结实牢固,一层一层的仿佛年轮一般,透着一种苍凉的气息。一门下有条大官道通向远方,玉门关是丝绸之路必经的关隘,当年这儿可是中原和西域诸国人来车往及邮驿的必经之路,相传当年著名的和阗玉正是经此输入中原,故得名玉门关。走进关里,厚重的土墙有部分经风雨侵蚀有些脱落,地面也早已找不到一丝设卡的痕迹,但是凝视着关墙,似乎心灵触摸到历史的峰烟还在弥漫,还在诉说着曾经拥有的辉煌与艰辛,关墙下有几丛蓬蓬草,一部分已经枯萎发黄,黄中分却有几枝绿意盎然,就像生与死的交织,昨天与今天的对接,一刹那让过去、现在、未来就有了许多的融合延续。
走近玉门关,走近大漠,你更加体会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那种空旷无垠,那种寂寥和悲凉,如果不是来的游人,你一定觉得这地方太大了,太空了。许多边塞诗人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无不是悲壮苍凉之景入眼,定是愁苦思绪绕心,那羌笛吹出的,何止是一曲思乡泪啊,那是戍边战士的血和魂啊!
站在玉门关里,虽然斗转星移,人去楼空,我抚摸着关墙仿佛摸着历史的足迹,有驼铃声声,那是茶马古道上中原和西域商队交流互通的友好;倾刻又是战马萧萧,呐喊厮杀,看见狼烟滚滚,刀光剑影,那是中原儿郎保家卫国,抵御匈奴来犯的豪情;夜深人静之际,人困马乏,战火停息,一弯冷月,照着血腥的荒凉戈壁,身旁是战友倒下的身躯,身后是铜墙铁壁般的城墙,安静下来,心涌上的,一定是对故乡,对亲人那份浓浓的思念和自己还活着的欣喜,在吹起的羌笛声中慢慢消融瓦解,那些遥远的美好回忆袭上心头,月儿圆了,而人却生死未卜,只希望这声声羌笛能穿透时空,为家人带去一份慰藉,故乡的亲人也一定在望眼欲穿,期待战争早日结束,家人团聚,盼望着春风飞度玉门关,捎去故乡的思念,心中的渴盼,而故乡的柳笛吹出的却是欢快的乡音,比起异域哀伤的羌笛更让人留恋动情。
如今的玉门关可不仅是一个边关哨卡的名字,更是一种边塞文化的象征,一想到它,就会想起边塞环境的恶劣和距离的遥远,是连春风都吹不到的地方,但是仍有无数文人墨客竞相吟咏,留下不朽的诗篇,就因为他们很多人身临其境,或被贬,或流放,亲自感受到了那份无边的悲壮苍凉,那份恶劣的自然环境,那份生活的艰辛不易,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带给人民的苦难有多深重,历史不曾忘记,那些经久不衰的跫音依然在莽莽戈壁上回响。
如今的甘肃,早已不是哀鸿遍野的蛮荒之地,嘉峪关、敦煌昔日边陲重地经济腾飞,今非昔比,当习主席登上嘉峪关城楼和敦煌莫高窟,眺望祁连山的雪峰,心中谋划的是开创富民兴陇的新局面,让自古贫瘠落后的甘肃迈开新的步伐,让陇原大地焕发靓丽的容颜,让黄河儿女不再哭泣。
那么玉门关,阳关这些浩瀚之地,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不再是荒漠戈壁,荒芜人烟,会有许多甘心奉献的热血儿女不懈付出和努力,一定会绿树成荫,碧水荡漾,百鸟争鸣。到那时,玉门关下的累累白骨,将会含笑安眠,那一曲曲羌笛声中,不再是怨声载道,惆怅倥偬了,肯定是杨柳依依,水媚山柔,因为春风早已飞度了玉门关,让许多孤魂游子找到了皈依心灵的故乡。
离开时,阳光依旧很炽热,回首望去,蓝天下,玉门关仿佛一座丰碑,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淡去,但我知道它在历史的尘烟里一直都不会淡去,会在我们的笔端,我们的记忆里复苏而鲜活下去。
作者简介:康敏,女,笔名:大漠楼兰,甘肃天水武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