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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路

时间:2020-10-18 15:20:00    来源:
朱海兰,笔名:清荷诗语,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特邀评刊员。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驾驶,车子终于开到了家乡的地界,一进入菏泽市里,禁不住便从口中发出了赞叹之声,才刚刚半年多时间的离别,菏泽又有了新的变化,楼又高了许多,新铺的柏油马路也宽阔了许多。
 
刚刚驶出家乡的城市走向妈妈居住的乡村时,女儿便担心了起来:“妈妈,我最愿意放假来看望姥姥了,但最不愿意走的是去姥姥家那几里路了,真是孬,能把坐在车子里的人颠到车子外面,还好爸爸的车子有车门和挡风玻璃,不过我还是要提醒爸爸一下了,到了那段孬路,一定要开慢一点,可不想你的车门被颠下来。”和老公一起被女儿的话逗笑。
 
也难怪女儿担心那六、七华里土路的路况,在那条路上走了二十几年的我,自然知道那几里路着实不好走。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离开本村的学校,从这条路上去上中学的我,每个周六都需要骑自行车从学校返回家拿生活费和生活用品,而周日下午再从这条路上返回学校。如果遇到阴雨天气,基本就不是我骑自行车,而是自行车骑我了。
 
记得一次从学校返回家的途中,老天象是故意我和作对的似的,本来晴朗的天气,太阳突然就被一朵黑云给盖上了,接着雨就落了下来。雨滴一落下来,打在尘土上,让尘土一扬老高,接着那些扬起的尘土便被雨水老老实实地按在了地上,和成了黄色的稀泥,让我的脚踩上去会“扑哧、扑哧”作响,这些黄泥非常有粘性,很快,我的鞋帮上、裤管上都沾满了稀泥,更要命的问题是包括自行车的车轮上,也全是黄泥,并且都积到车瓦与车轮交叉部分,让自行车一下就无法前行了。
 
没有办法,只好把自行车停到路边,找一根树枝,不停地把自行车上的黄泥挖下来,才能推着自行车前行。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挖一下黄泥,然后再走,再挖。等好不容易走到家,自行车和我就都变成了小黄人。第二日返校的时候,即便是雨停了,自行车也是不能再骑到学校的,因为路依然是泥泞的,要一直等太阳把路晒干,才能骑自行车,所以第二日返校的时候,只好背着干粮步行回学校了。
 
如果是夜晚遇到阴雨天气,情况就更糟糕了。记得一次和姐姐走亲戚返回的路上,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天黑了下来,雨也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我和姐姐的身体完全被淋透。姐姐在前面架着车把,我在后面一手拿小木棍,一手推着自行车的后衣架,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挖自行车轮上的黄泥。姐姐有心想把自行车扛到肩膀上,可怜身体太过娇小,道路太过泥泞,夜色太过黑暗,并且每迈一步,都要努力从泥泞里往外拔脚,所以也只好做罢。
 
当我们距离家大约还有三四华里的时候,天越走越黑,雨越下越大,路越来越难走,我和姐姐站在路上,望着茫茫雨夜,那种无助与孤独把我们两个小人似要吞噬下去一般。禁不住我便呜咽了起来:“姐,要不咱们把自行车留这里吧?不要了。”
 
那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们的小日子才刚刚好过没有几年,自行车又是妈妈刚刚买来不久的,姐姐怎么会肯丢掉。可却又一步也迈不动,我们两个就这样站在原地,任风吹着、雨淋着、夜色吞噬着。然后,姐姐突然就想起附近村庄是我堂姐的家,我们两个就又开始推着自行车赶路,经过十多分钟的努力,终于找到了堂姐的家,把自行车放到了堂姐家中。然后我们两个又踩着泥泞的小路,走回家去。一直到下一个集市日,妈妈才从堂姐家把自行车骑了回来。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到现在,村民们的小日子越过越好,平房变成了楼房,交通工具由最初的自行车变成电动车,又从电动车变成了现在的电动三轮车和小轿车。道路虽然在这中间修整了一次,铺上了石子,变成了柏油路,但却没有拓宽,所以也只好用了三五年的时间,就又变成了泥泞小路。经过小轿车和大货车的碾压,道路中间变成了两条深约三十公分的车辆印,一下雨就如两条小溪一般,越发难走了。尤其是两辆小轿车交叉前行的时候,只有三米半宽的小路,真的需要司机小心了又小心。如果是阴雨天气,为了安全考虑,司机们往往选择在这样的天气不开车,如果不得已开车,往往会选择把车子停放到距离我们村庄最近的集市上,然后步行回家。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我上次回家,都没有改变。
 
车子就这样向前行驶着,可一切内心熟悉的,突然都变得陌生了起来,菏泽,我的家乡,不仅城市有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乡村也同样日新月异地变化着,道路两旁的楼房越来越高,行走的道路也越来越宽广。当车子行驶到我们所担心的那段路程的时候,一家三口同时惊呼了起来,一条宽畅而又平整的柏油马路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女儿兴奋地一下从后车坐上坐了起来,趴到前车坐的靠背上,惊呼道:“哈,这路修的真好,我以后走姥姥家,再不用发愁了。”
 
听着女儿欢快的歌声,极目望向家乡美丽的田野,道路两旁树木的葱绿,花草的芬芳,田野里那一望无限的稻花在微风中翻着波浪,白色的云朵在空中悠闲的游荡,心情欢快到了极点,从内心赞叹着,我的家乡越来越美了。
 
当车子开到村口的时候,映入我们眼帘的自然是妈妈站在村口的身影,当她知道我们今天要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次跑到村口来接我们了。下得车来,与妈妈相拥在了一起,然后手牵着手步行着回家。因为是到了村子里,再不敢坐车,总是想与村子里的亲人们打声招呼,叫声叔叔或者大娘,内心那份亲切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与描述的。
 
村子里的街道也都用水泥浇灌了起来,因为才刚刚修好,下水道还没有开始挖,所以路面的厚度从道路两旁看的清清楚楚。女儿连蹦带跳地走在崭新的水泥路上,不停地赞叹着:“姥娘,这路修的真好啊!”妈妈指着脚下的路对女儿说:“娇娇,以后再不用怕走姥娘家了吧,只这水泥路的厚度就有二十八公分,这路怕是用上个三十年、四十年的也不会坏了。”女儿连连点头:“以后我一放假就来看姥娘,无论是大假还是小假,我决定了,都来姥娘家里过。”妈妈听了女儿的话立时脸上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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