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与神龛》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在天门城内,城外的大街小巷,不论家境贫富,家家户户的厅堂正中央最高的地方,都设置有一座神龛(或者叫做神坛),上面摆放有香炉,烛台,祖先牌位及祭祀物品,牌位后方鲜艳的大红纸上是浓墨正楷竖写的“天地国亲师位"(也有写成"天地君亲师位"的)六个大字。
这几个字是老祖宗留下的训诫,是神圣的。让后人顶礼膜拜。
每年除夕,家家户户都会做这件事:"点燃一束线香炷,两支花斑红蜡烛,厅堂里还摆有一桌丰盛的美酒佳肴,敲响"敬子“(一种杯,碗状的铜,铁器具,敲击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紧接着大门外就爆起一串鞭炮"。这时候,整座屋宇间钟声鸣,鞭炮响,烛光闪耀,香烟袅绕。家人依照长幼次序跪在蒲团(用稻草编成的圆盘形垫子)上,面对神位三叩首后,欢声笑语,依次入席就座进餐,一家人其乐融融。这就是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多少外出游子风尘扑扑赶回家乡,为的就是这宝贵的时刻!
这是个世代相传,具有悠久历史的民间传统礼仪,可惜让我们把它当做封建迷信活动遭到遗弃,連那样的一厢摆设都没有了踪迹。
经过几十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洗礼,人们的生活水平日见提高,思想境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前几年,天门城里就已经有人家开始祭拜"天地,祖先"这一做法,但是仍然心有余悸,行动也比较谨慎。无论怎么说,总还是有人想要继承这个传统,以期再度发扬光大。
其实,"天地国亲师位"这几个字意没有错,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尽管它表述得不及今人全面,精辟,但是它仍然值得我们子子孙孙,千秋万代敬畏与膜拜。
用现在的话来说,“天地"是天空大地之崇高,指的是赐予人类及万物生灵无穷无尽的大自然;"国"或"君",代表的是国家,即便是历史上的皇帝老儿们,也是国家的一个代号。现在没有了君主,皇帝,但是我们还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伟大祖国;"亲",是至亲至爱的父母及其血脉相承的一家亲人;后一个字是"师",就是给我们谆谆教诲的老师啊!先人把老师摆在那样神圣的地位,表达人们对师长的崇敬。这人世间除了亲情,友情,爱情之外,还有不可亵渎的师生情。
我怀念家乡悠久淳朴的风俗习性,它陶冶着我一生的情感。
二o一九年一月十二日
袁祖安,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在天门城内,并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二十个春秋,还在天门一中读过高中。六十年代初离别天门,考进兰州铁路局当了一名普通工人,过了近二十年后又调转至柳州铁路局管辖下的广东湛江,仍旧是个"打工仔"。现今我已退休二十年,算是定居湛江,在这里颐养天年了。
在外省"折腾'几十年,虽然一无所成,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生我养我的故乡,故乡就是我的母亲,一辈子都忘不了,总想对她倾诉一番。以我寸草之心,报慈母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