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总喜欢怀旧。
7月是盛产毕业的季节,四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1973年的7月3日高中毕业,那阵时没有高考,农村的回去务农,城镇的就上山下乡,工农兵大学有限招生也是由大队和公社推荐保送,必须要“根子正苗头红”的子弟才有资格。而我就是没有具备那样的所谓的“资格”,心里虽有些不安分,可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大叔大婶们披星戴月,十里田涛,面朝黄土背朝天。
1976年,县文化局举办文艺调演,我也被临时抽调公社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参加县文艺调演,生产队记工分,每天一个劳动日(10分),另外每天补助三毛钱,伙食是公社包的,排练到汇演一个多月。回想那时,虽然物质生活没有现在好,可在精神生活上来说,现在是找不到那样的充实了,天天都是那样的神采飞扬,不知愁苦,乐在其中。
汇演结束回来的那天,刚好适逢新兵入伍,公社领导要我们宣传队的人去欢送,男的负责敲锣打鼓,女的负责戴大红花。没想到我每天暗恋的同班同学,她,也在队列里头,她的美丽在一排男生中尤其出众,我站在欢送的队伍里的前排与她四目对望,没有言语,只能用眼睛来传递不舍和祝福。
她长得的确是很美,白嫩的青春在她秀气的脸蛋安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薄薄的刘海在微风中飘拂着,很潇洒,真的很美。目送她上了军车,心里在想象她穿上军装的样子一定会是英姿煞爽,煞爽英姿。
她是干部子女,是跟随父亲调动来的,高一第二个学期插在我们四班,升高二,还是原来的班主任跟班上,班主任是个女的,梁老师似乎对我和她都特别的关照,每次劳动课,就会安排我们做一些班里轻松的事情,带着我们学习,练习朗诵等等,不让我们去校外劳动,同学们都向我们许以羡慕的眼神。接触的时间长了,彼此都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种带着羞涩的朦胧的美好。
学校离公社很近,不到1000米的距离,她就住在公社里面的家属大院,宽大的院子里有几株很高大的白玉兰,每到开花的时候,整个大院都弥漫着醉人的花香。一次,学校放学了,吃过晚饭,我和一个同学专门去摘玉兰花,说专门摘花其实只是借故,其实就是想去看她,刚好她也在摘花,她看见我们来了,就把一根竹叉递给我,叫我上二楼的骑楼,那样才能够到玉兰花,她在底下捡拾,打算等会给我们带走,可是那玉兰树长得很高,站在骑楼伸长竹竿也要很费力才能够到玉兰花,一不小心,竹竿滑落了,刚好打中一个小屁孩的脑壳,小屁孩在哭,我们有点害怕,想走又不敢走,不知如何是好,后来还是她帮我们抚慰小屁孩,叫我们快点回学校,我们好像遇险被救的那样,下楼一路奔跑回去。到明天她来上课时,我的心里忐忑不安,问那孩子的情况怎样,很害怕孩子的家长来告知校长,开校会点名批评。她先把昨晚捡拾的玉兰花给我,然后说没事,那小屁孩就是她的弟弟。怪不得呢,就是这样才没人到学校来告发。她不光人长得美,心灵也这么美,我很感激她敬佩她,甚至暗恋她。
玉兰花是用一张白纸包好给我的,这时我才打开纸包,贪婪的吮吸着玉兰花香,然后小心翼翼的包好,很爱惜的轻轻的放进口袋,下课后把花瓣分别放进我正在阅读的小说《牛田洋》的书页里面夹住,每当打开书的时候就会闻到那特别的花香。后来这本小说被化学老师没收了,因为我不喜欢化学,上课时偷看小说,被老师发现了。
她当兵以后不久,就听说她的父亲也调走了,关于她的消息就从此空白,心里不时都会想起她,想起她的美丽,想起她的善良,想起梁老师对我们的疼爱,更加明白自己只能是用一生来暗恋她了。
1985年我也举家迁移了,有一次回乡与同届的老同学见面,我顺便打听她的情况,老同学说,他和她不是同班同学,和她没有联系,所以没有她的详细消息,只是听说退伍后安排在某市委的组织部任职,其他联系方式一概没有,也不方便打听,叫我不用这样痴迷了,老都老了,还那样多情干嘛!其实,我不是心存非分之想,只是她的印象在我心里总是挥之不去。一生之中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能有几个呢?【一村之长】笔下的沈园之柳树,不是也《暗恋唐婉八百年》 !何况我们是在那青涩年代铭刻的青涩记忆?
近几年,我也在腾讯朋友网和微博寻找她,和她同名同姓的很多,可就没有一个是57后的,都是些年轻的女子,也没有同一所中学同是73届毕业的。照想她一定会过得很好,也许已经退休了,当兵出身的人,身体素质都好,一定还是那样的潇洒,天生的丽质配上一副军人特有的精神风貌,可想而知,当然一定还是那样的好看。也许那些无奈的流逝着的时光,会硬生生的在她美丽的脸上画下几条岁月的痕迹,也许这样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她也许不知道会有一个人一直都在思念的走廊里寻寻觅觅,幻想着能在那里与她邂逅重逢,如果真能那样,我会找一个安静优雅的所在,听着音乐,品着咖啡,在浪漫的氛围中好好的阅读她,欣赏她,和她一起捡拾过去那些青涩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