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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 王翠玉 ‖ 鸽子花

时间:2020-10-18 18:05:59    来源:
周末放学接女儿回家,女儿欣喜地喊:“妈妈,鸽子花!”“鸽子花?”我一阵迷惑:“鸽子花是什么花?在那里?”女儿一指:“那里!”我顺眼望去只见小区楼下粉紫色的梧桐花开了,一嘟噜一嘟噜的,非常明媚动人。我不禁笑了:“你傻了?这不是梧桐花吗?还鸽子花!”女儿俏皮地回答:“多像鸽子呀!”“什么逻辑。我还觉得像风铃呢,那还像小钟呢。”娘俩说笑着走进楼洞,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女儿地欣喜打动,回头看了好几次,二楼楼梯,转身看一眼,三楼楼梯,再去看一眼,四楼又看一眼,才进门,进门打开窗户再去欣赏梧桐花景,甜甜花香随着暖暖的春风吹进了房间,似有似无。“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梧桐花香氤氲弥漫了我的脑海,像一个小精灵打开我的记忆。
 
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据说是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种下的,妈妈照顾的很精心,不几年就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小时候妈妈领着我去给梧桐树浇水的情景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记得我曾问妈妈:“为什么要种梧桐树啊?”妈妈说:“梧桐树好啊,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金凤凰?那是什么鸟?好看吗?”妈妈回答:“”很好看,她是最好看的鸟了,百鸟之王。而且,凤凰只落在梧桐树上。”“哇,真的吗?那它什么时候来咱家?”妈妈回答:“孩子,懂事听话;大人,孝敬老人,勤劳吃苦;一家人和和睦睦,不吵不闹的。凤凰就会来了。”那时小小的我真信了,每天仰头去看那高大的树干,看那硕大的重重叠叠的大叶子,心里痴痴期盼着,希望凤凰赶紧落到我家。甚至想象着那美丽的鸟儿优雅尊贵的落在梧桐树枝上,端详着我家美丽的院子,看着我们的表现,满意的点头。下雨刮风的时候,我又担心凤凰来到我家时会被淋着,特希望那肥硕的大叶子长的密不透风,能为凤凰遮风避雨。于是为树浇水就更上心了。
 
可等了好久,凤凰还没有来。妈妈说是凤凰得从遥远的地方飞来,她得要去好多地方,好多人家,一时半会来不了。又期盼了好几年,凤凰还是没有来。我就去问爸爸:“梧桐树这么大了,凤凰咋还没来?”爸爸笑了:“凤凰早就飞来了!”我奇怪地问:“在哪,我咋没见到?”爸爸大笑,刮了我鼻子一下:“就是你啊,傻丫头!”我一扭头:“骗人!”家人都大笑起来,欢乐充满了整个庭院,似乎凤凰真的飞来了。以后虽然知道凤凰栖梧桐只是一个传说,我也不是什么凤凰,但喜欢梧桐的心却一直没有变。
 
每当梧桐花开的时候,我都迷得围着梧桐树转。我和小伙伴,到处捡着刚落下的花,一只小手捏着它圆胖的黄嘟嘟花萼,另一只手慢慢压粉紫色嫩嫩的花筒,然后轻轻喊着:一、二、三。芝麻开门。然后花管就会完好的从花萼中拔出,左手花萼露出里边一根白玉一般细嫩的花柱,右手捏着花管赶紧塞到嘴里,去吮吸那甘甜清香的花味。那味道,仿佛母乳的甘甜,带着妈妈的温馨。就这样大家在树下比着谁打开的好,谁的花朵扭不坏,谁吃得多,谁的特别甜,议论得不亦乐乎,充满了童趣。银铃般的笑声会响彻越过梧桐树,飞上天空。
 
童年梧桐花的快乐,重叠在楼下一树树的梧桐花上,像一个个美丽的魔咒,随着抖动的花枝,不住的向我招手,极尽所能诱惑着我。我忍不住咽了口水,借口出去买菜,非要女儿一起下楼:“你可以再顺便看看你的鸽子花啊!”连哄带骗拖着她下楼后,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树边,没敢捡地上落下的,怕她嫌弃不卫生,而是使劲跳起身子摘下几朵,自己放到嘴里一朵,然后让她也尝尝,开始她不吃,我使劲往她嘴里塞:“很好吃的,我们小时年年吃的,这个还消炎败火呢,不骗你,不信问你姥娘。”鉴于姥娘的威信,女儿张开嘴,慢慢吸了下。我说:“好吃吧,甜吧?”女儿尝过一朵,说我不靠谱的神情才略变,然后第二朵,随即自己打开吃上了第三朵
 
她问我:“妈妈,你小时经常吃吗?”“我骗你干什么啊?我小时候经常吃它,梧桐花最甜我最喜欢吃了,比丝瓜花,南瓜花什么的都甜……”女儿睁大眼:“你花痴啊,啥花都吃!”娘俩开心的大笑起来。
 
买菜回来,我郑重拿着一小支子花上楼了。
 
做好饭,上菜的时候我端着盘子,像电视里跑堂的那样喊道:“酸酸甜甜的鸽子花排骨来了!”女儿也惊讶欢呼:啊,鸽子花排骨?胃口很轻的她吃的从来没有这么高兴,真是大朵快颐。“妈妈,怎么这么好吃,怎么做的?”我说:“甜味是鸽子花、大枣还有冰糖;酸味嘛,是山楂皮和醋。”
 
看着女儿吃的这么香,我感慨的说:“这梧桐啊,真的是好树,种在那里那里就有祥瑞,它的花、叶、根、枝是药,树皮可以做纸浆,木材可以做乐器。而且啊,到秋天,我还知道一个更好吃的,你同学和小伙伴肯定不知道,更别说吃了!”
 
“什么呀?”女儿一脸好奇。
 
“吃饭吧,一会就凉了,以后告诉你。”
 
卖着关子,我心里想起了小时妈妈给我做的梧桐叶烤鸡蛋的事。小时每当肚子受凉,妈妈就会用许多梧桐树叶包住生鸡蛋,然后放草木灰里烧,打开后那股清香的树叶的味道全都烤进了鸡蛋中,让人不等蛋壳凉透就忍不住的去剥,真是垂涎三尺啊。吃完热腾腾的鸡蛋,肚子就会好好的了,比现在的黄连片,小檗碱片都管用。如今好多年了,再没享受过如此美味。家里的梧桐树早就伐倒了。近几年后院里自己长出了一棵小梧桐,长得飞快,叶子硕大无比,像一顶顶的绿伞,换女儿的话说,是阿凡达里边的奇异树木。老家温度比城里低,也不知道那里的梧桐开花了吗?过几天回去时一定到后院看一看,想来比城里的梧桐树还要亲切,温馨。
 
嗅着屋里若有若无的缕缕花香,我的思绪也飘来飘去:《诗经》里:“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庄子秋水》里“凤凰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孔雀东南飞》里的梧桐树“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从古到今,诗词歌赋里的梧桐树不可枚举,但无一例外都是那么的吉祥、高洁、忠贞、清直、美好。做人也得这样,叫它鸽子花也好,叫它梧桐花也罢,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热爱,它们在我们心里都是春天一样的美好。
 
也许多少年后,还会有别的孩子叫它别的更好更特别的名字,但有关梧桐树的传说所赋有的特殊涵义却不会变。因为她是一棵向往树,让人充满了向往……
 
王翠玉,笔名小桥流水,淄博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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