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云华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似乎就是一场梦的工夫,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粉红嫩绿,新甲初萌,处处都有关不住的满园春色。春丫头跳跃着,赶走了满目荒芜。
最先说的一定是那默默返绿的枝条,都说“草色遥看近却无”自有风韵,我看苍穹下那斑驳中透着春色的枝条最为动人。虽须仰视或远视方可见,但和小草自有异曲同工之妙。它经历了冰天雪地,明明绿树成荫已蠢蠢欲动,仍然淡定地任由“桃花嫣然出篱笑”占尽风情。因为它知道,自己有的是整整一个夏季和秋季的郁郁葱葱,所以俏也不争春。大自然就是这么风轻云淡,急性子的似乎只有人,出名要趁早。大树才不管那些,晚一点把春来报又何妨?心中自有芳华,不屑与人说。
而最自信的莫过于公园里的桃树,桃花一树一树绚烂地开,深红的不管你“不爱深红爱浅红”,浅红的不怕“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就是最明艳的女子,不管经历多少严寒,一到春天立马和大自然冰释前嫌。“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她不管马上又该枝繁叶茂,难觅芳踪,纵使花期再短也要矢志不渝地开出一树绚烂。桃花就是这样,她和大树大叔般的含蓄不同,桃花就像热情似火的年轻恋人,飞蛾扑火,不负春光。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最先甩出绿枝条的,那一定是柳树。记得上学写作文时,柳树似乎被柔弱冠名,毕竟它比不上杨树的高且直,敌不过松柏的四季常青,仿佛柔弱是它最大的缺点。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喜欢端详柳树。柳叶眉是最摇曳的女子,她腰肢柔软,舞姿随性,为什么非要“不爱红装爱武装”呢?女子本就是这般婆娑着顾盼生姿啊。更何况,柳树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娇气。俗话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插上一个枝条,长成一棵大树,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生命力去支撑。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我最爱那一句“落英缤纷”。少女时,光是这四个字,便可在脑海构思一部天马行空的视觉大片:落英缤纷之上,两对浅浅淡淡的脚印如影随形。记得每年春天,都会蓦地惊觉昨日桃花刚刚还是花骨朵,今日便已灿烂满怀,而隔天就会有片片花瓣自飘零。用不了几天的工夫,桃树下花自成蹊,像极了武大的樱花雨。走在最富有诗意的片片花瓣中,想起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时光穿越到千年以前,千里之外,那个一国之君给夫人寄去一封九个字的情书后,在路的这一端望穿秋水。这段绵长悠远的爱情在每一个陌上花开蝴蝶飞的日子,走进多情人的梦,让千年后的情人“竟夕起相思”。
比起这些纸短情长,更有烟火味的春天在风生水起的菜市场。昨天还是菜花蒜薹,土豆萝卜,今天已是满眼的翠绿和碧绿: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茼蒿,沾着泥土芬芳的小葱,更不用说红嘴绿鹦哥的菠菜,生生不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农人们把自家园子里吃不过来的菜拿到市场上寻找有缘人,它们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新鲜得似乎几分钟前还在畦里垄上兀自成行。
北方的春天总是稍纵即逝,转眼的工夫就会大红大绿,浓妆艳抹。这也无妨,无需悲春伤秋,因为一个更加热辣的女子将会如约而至,而明年的春,已经又在不远处朝我们遥招手。岁岁年年,年年岁岁,长长的路,我们且要朝着梦想的方向慢慢走,这一路向北,坦然面对所有寂静和欢喜,那么,其实无需面朝大海,每天都是春暖花开。
作者简介:
郝云华,笔名我是一只猫,高级经济师、全国注册造价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