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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昌‖亲亲那些花草的俗名

时间:2020-10-18 18:27:08    来源:
文/张国昌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山野间各种各样的花草,或发芽,或开花,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自幼在山野长大,每每春天里,看着满山遍野的花花草草,倍感亲切。特别是亲亲地唤一声它们的俗名,毛妮菜、壶瓶嘴、麦荠荠、黄花菜……一样样仿佛偶逢了久别的儿时伙伴一样,心中便有万千的喜悦涌上心头。
 
我爱叫这些花草的俗名,就像母亲总喜欢叫我的小名一样,土是土了些,可似乎更符合它们的身份,更让人感到亲切,并且这些千百年来被农人呼来唤去的名字,许多都体现着农人的智慧以及对它们深深的爱,形象鲜活,特点突出,且接地气儿。
 
相反,一说到它们的学名,心里总不是滋味,总会不由想到它们在药店的样子,或在书中的学术性描述,一大串难记的什么科什么属,内含什么药物成份等等,虽科学而准确,却没有了生命,没有了情感,像在看一个人死后的生平简历一样,干巴而心伤。
 
 
我们嵩山地区,奇花异草很多,什么养神芝、寿荣草、九节菖蒲,吃了可长生不老,还有什么三花树、碧色玫瑰,全是嵩山独有。
 
可这些大概只是古书有载,我实在没有见过,即使有,我也不大相信它们有那么神奇。我所见过的,也最喜欢的,还是田间地头的那些能叫上俗名的花草们。
 
它们似乎命贱如蚁,大多春荣秋枯,生命很短。而它们又很让我敬佩,它们和我的父老乡亲一样,从不对自己的生存环境挑三拣四,且有着生生世世的坚守与传承。
 
在我的认知中,有十多种花草,我特别熟悉。我打小与它们相伴,我和小伙伴们一块儿,嗅过它们的花香,吃过它们的叶子,挖过它们的根须,更无数次唤过它们独特的俗名,唤它们时,就像唤我的小伙伴一样,二伟、小娃的叫着,百喊不厌,它们似乎也随叫随到,百叫不烦。
 
下边,我就说几样春天里我喜欢的花草吧。
 
 
第一种我要说的是老婆脚指甲。
 
它是我记忆中最感好奇也最喜欢的一种花草,它常常长在山坡上的杂石荒草间,初春时节,许多花都还没有吐蕊,甚至许多野草还没有返青,它便先开了花,小小的,浅紫或深紫的颜色,冷艳之极。
 
我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总觉得它正合了我的脾性。所以,每每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我总爱瞅个时间,独自一人来到一片荒山坡上,看一看它开花了没,若看到它如寒星一般地在向我眨眼,我就会静静的走过去,陪它坐一会儿,想一会儿心事。
 
可当我五六岁,第一次听到它叫老婆脚指甲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呢?直到它结了果,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它的果子被弯弯细细的豆角儿包裹着,看上去像极了长长的指甲。再后来,我见过本村一个小脚老太太洗脚时露出的长长的几乎要嵌入肉中的脚指甲时,由此人草相比,我更为第一个喊它这个俗名的人而敬佩。我想,他一定是一个既懂得花草又懂得女人的人,他让我们体会到了旧社会作为一个女人冷艳美貌下的苦痛。
 
现在,我告诉你,这花草的学名叫紫花地丁,是一种早春极常见的野生花草。所谓“地丁”,大概是以其可入药的根命名的,由于它的根挖出来像极了扎入土地的钉子。相比,我当然更喜欢它的俗名“老婆脚指甲”,它以其果实形状命名,却想象奇特,正如我们评价一篇好文说的,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第二种,我想说说以花命名的花草。它的俗名叫“蜜蜜罐儿”,也是我们在春天里常见的,开的花儿象一个个小喇叭,或者说象一个个小小的敞口小罐,花的颜色内外有别,花冠外边多是紫红色,且不太鲜艳,象紫红色的布洗得次数多了,有些少色;花冠里边又呈黄紫色,且比外面的鲜艳,看上去很是漂亮。
 
不过,我和小伙伴们关注的重点并不是它的好看,而是这花心中些微的蜜汁儿,我们把这花儿小心翼翼地采下来,然后放在嘴上一吸,那蜜汁如甘露一般流入口内,在少有糖吃的岁月里,那味道真是沁人心脾,久不能忘。
 
讲到这里,你一定已经很明白它为什么叫“蜜蜜罐儿”了。我的老乡、清代大学者景日昣在《说嵩》中也写到了这一点。他说:“嵩下无地不生。开花紫色,如小筒子。筒内吸之,味甜。小儿喜食之,呼婆婆奶。”看来,清代时,它还有另一个俗名叫“婆婆奶”,另外,从字里行间,我们似乎还能看到,景日昣小时,估计也是吸过这花蜜的。
 
现在,我也告诉你它的学名叫“地黄”,“地黄”者,仍以其入药的根命名,它的根水分很大,且是黄色的汁液。但这学名哪有俗名那么让我心动呢?“蜜蜜罐儿”,这名字曾带给我多少童话般的想象和欢乐少年的滋味啊!
 
 
第三种,再说一样以叶为名的花草,它的俗名叫“齿角芽”。由于它的叶子边缘如锯齿一样,故就有了这个名字。
 
初春时节,野地里也常见,才出芽时,极嫩,采挖时,叶齿也不扎手,用水淘洗干净,加点油盐即可食用。春天我们这里天气干燥,体内容易上火,吃点凉调的齿角芽,袪火极好。
 
但它生长极快,十多天时间,叶子便起了层,且颜色由嫩绿变为浓绿,边缘的齿儿也硬得有些扎手,这时已基本不能食用了,若还将就着吃,口感糙不说,还有一股极浓的草青气。再待到春末夏初之时,叶子中间又会攒长出一支朝天的花蕾来,花蕾初像南海观音手中拿的净水瓶儿,只不过这瓶身是绿色的,瓶口是紫红的。待全开放了,花瓣如针刺,整体看上去如一个小小的火焰山,向上燃烧着紫色的火焰,给人以生命的热烈。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已猜到它的学名--小蓟。它为什么会叫一个这么雅的名字呢?我专门在字典中查了一下“蓟”字,是个形声字,其本义竟就是这种花草的名字。可从字形上看,实在联想不到齿角芽身上,我还是叫它俗名吧。
 
 
还有太多有趣的花草的俗名,勿须我一个个详说,只要你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一听到它们的俗名,其形象就一定会浮现在你的面前。
 
比如黄花苗,它的学名叫蒲公英。小时读书,才开始我并不知道蒲公英是什么东东,当老师告诉我们就是黄花苗的果实时,我才知道,蓝天下那一只只白色“小伞”飞舞的童话世界,早是我们乡村孩子玩过的游戏。
 
比如车毂轮草,它的学名叫车前草。我不仅感谢母亲不知多少次用它治好过我的拉肚子,而且从它的俗名里,我更体会到了它生于微尘却坚强耐活的伟大品性。
 
比如指甲草,农家又多呼“小桃红”,它的学名叫凤仙花。凤仙花,这名字实在太贵气了,让人感觉不能相配,仿佛一个村姑叫了个皇家公主的名字。相比,指甲草,小桃红,又是多么让小姑娘们喜欢的名字,淳朴而又俏丽。
 
还比如添锅花,学名叫“紫茉莉”。这花好生好养,在乡村每家的院子里,大多都会栽上几棵,美丽且实用。它的俗名,听起来也明白晓畅,天天太阳强光时,它的花是闭合的,太阳要落山了,它就开了,样子像一个个小喇叭,大呼小叫地提醒主人,该添锅啦!可它的学名呢?起得省力而不讨好。
 
再比如老鼠愁,学名叫苍耳子。这学名我实在想不出因何而起,而俗名呢,又让人不由露出会心的颇似狡黠的笑,它的果实有黄豆大小,成长期是绿色的,熟透风干了便成了黄灰色,呈锥形,混身的倒钩刺,老鼠若真遇到了,粘一身的毛刺,甩都甩不掉,恐怕连老窝都回不去了,不愁才怪呢?
 
另外,还有一些花草,我并不知道它们的名字,费心查一些专业书籍,也没有查到。不过,我也并不在意,反正我能叫上它们的俗名,反正我了解它们的生长习性,甚至还知道一些它们在偏方里,会治什么样的病。
 
比如鬼圪针,我不知它的学名,它的果实是一个个针刺一样的东西,且碰到就会不知不觉地粘你一身,像鬼附了体。
 
比如猪尾巴草,我们这里还叫它“猪毛衣菜”。它算是肉类植物,叶叶如针,母亲说用它熬水喝可治感冒,网上还有人用它拌肉蒸包子吃,我从没有吃过,味道一定独特。可它的学名叫什么呢?有人说叫碱蓬,我上网查了一下,碱蓬大多是红色的,多长于海边的盐碱地,大概与我们中原生长的猪尾巴草还是有别的。
 
 
为了弄明白只知俗名的一些花草的学名,也有人很下了一番工夫。
 
我很喜欢的一本书,叫《救荒本草》,是明朝第一代周王朱橚编著的。由于他的封地是开封,所以书中搜罗的本草多在中原地区生长。自古中原多灾荒,他一生有着济世情怀,想着老百姓遇到灾荒了,就会饥不择食,到野外胡乱采挖杂树的叶果或野花野草吃,可哪些能吃?又怎么吃呢?他就一样样写出来,还配了图,一目了然。
 
可他老人家实在不会想到,在文化普及率极低的明代,又有多少灾民能看得懂呢?还有更可笑的是,几乎每一样本草在救荒食用时,他都会写上“油盐调食”,他老人真是“王爷”的思维啊,一个灾民,吃的东西都没有了,又往哪里去弄油和盐去?
 
然而,我还是挺喜欢这本书,其原因正是由于他一一记下了那些本草的俗名。
 
为写此文,我在回想自己知道的花草俗名时,突然还记起了一种叫“老驴干粮”的野草。小时为牛割草,路边到处都是,样子也好看,一尺左右的主干上,层层横生出一些枝叶来,开着小小的黄花,整株像油菜花,但体态要小得多。这名字乡土味也极浓,大概是说,驴子走着走着饿了,它刚好就长在路边,吃几口,可当干粮。
 
我一边体会着这名字极富画面感的趣味,一边上网搜搜看是否别处也这样叫。谁想搜到一个新闻报道,说是登封86岁的老中医郭乾坤,一生为这个名字所累,终于在2013年一天,查清楚了它的学名叫“野苦荬菜”。听听这个名字,虽没有“老驴干粮”那么土,但应该还算是个俗名。
 
不过,大概许多花草就只有俗名吧,它们不仅生在乡野,农人千年喊万年叫的,早已约定俗成,而且大概也由于它们的药用和审美价值,长时间没有引起那些古代药学大家和文人的重视,正如一个终生没有上过学的农人,父母给起了个狗娃黑妮的,就这么一叫终生了,也挺好。
 
 
一样样乡野的花草写着,一声声它们的俗名唤着,一个词突然跳入脑海--草民。
 
是的,没有声名显赫的家世,没有出众盖世的才华,也没有经天纬地的功业,人间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皆可称为草民,如这些叫着俗名花草。
 
可为民如草又有什么不好呢?
 
回天的本事虽然没有,没有也就没有吧,谁让咱本就是个草民呢?所以,任它烈日当空,任它乌云满天,也任它大树巨木在高处顶天立地,我们尽管如草一样活低入尘埃里活着,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天听娘在灶间呼自己的乳名,然后粗茶淡饭,随四季冷暖,尝尘世悲欢,尽管地做着自己,岂不妙哉。
 
庄子就是按草民的标准去活的。一次,楚王久闻他的盛名,让两个大臣找他为国效力,他向来者发问说,我听说楚国有只神龟,被放在镶着宝石的竹箱子里,用闪光的绸缎盖着,供在庙堂之上,天天让人上香,你们认为这只神龟是愿意活在庙堂之上让人供奉呢,还是愿意生活在泥水自由地摇尾巴呢?答案是后者,庄子也选择了后一种活法。
 
至此,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些花草的俗名了,原来,那些俗名才正反映了它们生活的真实,而当它们叫上学名时,可能已如楚国的那只神龟一样,早早离开了自由生长的土地,被几蒸几晒之后,摆在了药架上。
 
 
今天,妻子与几个闺蜜一块儿到城外踏青,回来时收获了三袋子野菜,一样榆钱儿,一样黄花苗,还有一样是麦蓝菜。母亲一样一样看了看说,麦蓝菜已经起层,不中吃了。
 
麦蓝菜,也是北方早春的一种野菜,叶子未起层前,采挖回来,洗净开水焯过,油盐调食,别有味道。
 
它更有个我认为最为文气的名字--王不留行,一种野草与“王”字关联上了,肯定又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不得而知。
 
作者简介:赵呆子,原名张国昌,登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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