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作者｜商卫刚
门掩着，站在门口，我侧了耳朵，也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推开房门，原来，父亲坐在沙发上打盹哩！他的头垂着，似一个沉甸甸的稻谷穗子。
家里的一切皆熟悉，扑面的温馨从身体里翻腾起来，冲击着心房，延伸到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
“爸！爸！”我叫了两声，父亲纹丝不动。我有些心慌，奔过去，把手放在他肩头，摇了摇。
父亲抬起头，就看见了我。我从他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欣喜，心也就从担忧中恢复过来了，但撤回来的手，却让我一惊，父亲的肩膀已如柴！心头一热，便用手从眼睛朝上撸着头发，只是为了还给父亲一个快乐的我。
父亲站了起来，双手上下左右地，在衣服口袋里摸。我知道，他在给我摸烟。我说：“抽个这，卷烟。”看着我递来的烟，父亲说“包装好的都没劲，不实受。”我说：“现在就兴这个。”父亲接烟的手在嘴前有节奏地抖动，点燃的烟火一明一暗的，照着他脸上沟壑一样的褶皱…岁月给父亲带来的变化，与我来说，又是何等无可奈何的折磨！
抽了一口烟，父亲低着头，走到门口，揭开门帘，朝外张望。我说：“就我一个人。”“哦”应着我的话，父亲退了回到我身边。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下雨呢，跑这么远路回来干啥呢？”“今天是星期天。”“跑路花钱呢么。”说完，父亲又抽了一口烟，结果，烟灭了。我忙给他点上。他说：“着着呢。”
我说：“都灭了。”父亲不语了。“要不要听个收音机啥的？”我问。“不听，没啥意思。”说完以后，他又换坐在床沿上，再次不语了……看着他，往事历历在目，生活的艰辛已然夺走了他对生活全部的兴趣和热爱！
“老二和媳妇一会儿回来。”我说。听到这句话，父亲看着我：“回来干啥呢？都忙忙的…”“今天是你的生日。”“过个生日能干啥？”“你别在人家媳妇跟前说，人家用心用意回来的。”父亲好像并没有听到我说这句话，继续说：“花钱干啥呢，咱又不讲究这个……”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急忙跑到大门口，把大门中的小门开到了最大程度。
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气温不腾腾的，门口的椿树依然枝叶茂密，依偎着这所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