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老庚
联曰:踏万里征程赏丽景;穷一生精力撰游篇。
“流水杳然,别有天地”。天地之大、流水之险、土风之怪、灵窟之异,“当摇其性情,与山水相合也”,这话是徐霞客说的,把人性之性、灵性之灵、感情之情,与山水合而为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最纯粹的“天人合一”?还好,徐霞客没有把山川形胜、风土人情合一的好处私吞独享,给后世留下了中国最早的一部比较详细记录所经地理环境的60万字《徐霞客游记》,也是世界上最早记述岩溶地貌并详细考证其成因的书籍。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柳宗元的一句话与我在融水真仙岩看见徐霞客雕像时的思绪形成某种碰撞谙合。洞口的巨型雕像刻画了一个身背行囊,手拿草帽,衣着飘逸,仙风道骨,目光炯炯的徐霞客。站在他身旁,向前望,寻找他两眼的聚焦点,目光竟穿越到了另一个新的空间:“风翳净尽,澄碧入流。”
他的经历与贡献,在中国地理史上璀璨夺目,不容置喙。徐霞客在考察山水自然的同时,表现出的浓郁人文精神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翻阅典籍,发现万千奇景被描绘得如诗如画、栩栩如生,增添了很多人文魅力。徐霞客推荐了许多昨日看来“冷门”的景点。如“天下第一之真仙岩”,有记“石下有巨蛇横卧,以火烛之,不见首尾,然伏而不动。逾而入,复逾而出,竟如故也”。我们这些缺乏大志的不肖子孙,通过阅读被大文人钱谦益称誉为“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的《游记》,沾点天气,添点真气,少点俗气,人家能天人合一,咱们合个十分之一,总是人家的无量功德。
现代人赞美老徐,总是喜欢说什么“足迹遍及19个省市自治区,气魄、规模、成就、亘古第一”,出于对祖国山河强烈的热爱,以地理研究为己任,没有政治和宗教的目的,毕生从事旅行考察,他健于旅游,也善于旅游。从22岁起到55岁,他都致力于游历考察生涯。这份坚韧的毅力,值得我们学习。徐霞客之行为惊天动地,之文笔非同一般,所谓功名凭谁说也。该游记洋洋洒洒,通过丰富的描绘手段,使游记表现出很高的艺术性,具有恒久的审美价值,还具有一定历史学、民族学价值。在我国地学史上第一次较全面地对自然地理现象进行了理性探索。在地貌学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和在洞穴学史上亦具有重要的意义,徐霞客不愧为世界上杰出的旅行家和地理学家,也不愧为世界上最早的岩溶学家和洞穴学家。
青年鲁迅曾为自己珍藏的《徐霞客游记》题跋。毛泽东1958年曾经称赞过徐霞客“没有官气”。梁启超先生说徐霞客、宋应星是晚明新风气下诞生的两大怪人,《游记》是“中国实际调查的地理书”中的“第一部”,“科学精神研治地理,一切皆以实测为基础,如霞客者真独有千古矣。”胡适说“徐霞客在三百年前,为探奇而远游,为求知而远游,其精神确是中国近世史上最难得、最可佩的。”现代学界研究徐霞客和《徐霞客游记》的,叫“徐学”。《马可波罗游记》虽然出现的时间更早,但在篇幅和内容上均无法比肩《徐霞客游记》。
央视台的这一席说辞我觉得挺精彩:“他是一个用双脚丈量土地的人,穷其一生在祟山峻岭中跋涉。他一路风雨一路泼墨,笔锋里夹杂着奔放的自由。他一生只有一本书,却把大地山河之间蕴藏的巨大奥秘揭露得令人那样叹服。隔着四百年的的时光,我们依然能够听到他进行的脚步声。”清代有位著名山水诗文作家叫潘耒,此人一向清高自傲,对往昔诸名人游记皆不以为然,觉得那些人、那些山水,不过就是浅尝辄止、浮光掠影而已,在读了《徐霞客游记》后,却立即“逊谢弗如”,推崇《游记》“称为古今纪游第一,诚然哉”,还进一步感叹:天地间不可没有徐霞客,书房里不能没有《徐霞客游记》,可惜俺太衰老了,无法像他那样再来一遍,恐怕徐霞客这个人再也没有对手,要千古独美了!于情于景之描述真实感人、优美绮丽记录了他从眉宇清隽的少年到风烛残年的老人的所见所思,解释地理现象的奥秘,为中国地理学的发展开拓出一个新的方向,其中《粤西游日记》 多字。详述在融水停留16天,在老君洞住了13天的经历,在34年旅行中在一个点留下笔墨最多、住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悬崖一洞,深得天地之玄机,造化之巧妙,让人心醉情驰。如此冷门的景点,几经波折。随着世人对“天下第一之真仙岩”的再次认可,2014年 9月16日从第十一届中国东盟博览会上广西苏盟投资置业公司与融水苗族自治县人民政府成功签约,投资8亿元开发,老君洞景区渐渐变成热门。
这位潘耒曾分析“徐霞客之游”与“文人之游”的区别:文人达士,一向都是喜欢说“爱山好水”的,事实上旅游是不能随便说的,没有“出尘之胸襟”,不能欣赏领会真正的山水,没有“济胜之支体”,没有足够的体会精力实力,不能“搜剔幽秘”,没有“闲旷之岁月”,不能“称性逍遥”,“近游”不够广大,“浅游”无以致奇,偶尔“便游”不过是蜻蜓点水,组织“群游”绝对不会长久。不忘俗事、不出俗世、斤斤计较、不能“置身物外,弃绝百事”的,游了和没游差不多,品一口,看一眼,离堂奥还真是远得很哩。潘先生分析的有道理,文人雅士的游山玩水往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徐霞客山翁之意全在山水之间,看山是青山,见水是碧水,旷日持久,置身物外,弃绝百事,手攀星岳、足蹑遐荒,搜剔幽秘,不仅游中州名山,还游蛮荒无人之地,而且不喜欢走寻常大路,不喜欢留下旅途未知数,不避风雨,不惮虎狼,不计程期,不求伴侣,所以潘耒说他是“以性灵游,以躯命游”,“亘古以来,一人而已!” 这种有水平的话,我们不相信就是没水平,所谓“以躯命游,以性灵游”,的确是对霞客之游精彩之极的概括。
以躯命游,命是天命,命是人命,命是命运,命是命理,印证生命,印证理想,既是玩命,又不是玩命,不但要告诉天地我是谁,还要让天地告诉我你是谁、你是什么。徐霞客早年寻究名山大川,晚年万里西游,经历的,岂止玄奘法师之八十一难,但他奇迹般如飞鸟去兮,又飞鸟还兮,居然成功了,只要有坚忍不拔,不畏艰险,敢于奋斗,求知探险,知难而上的精神就没有过不去的路。陈函辉说他“有大因缘在”,这大因缘,未必便是佛祖保佑的成果,其实仍然是似乎得之于天、其实成之于人。当他掉入激流中时,指望神仙出手帮忙无疑是束手待毙,还是要靠自己抓住救命石岩脱困。靠天是愿望,靠人是本色,靠人的什么,除了精神,还得有精力,除了能力,还要有能耐,陈函辉《徐霞客墓志铭》说“能霜露下宿,能忍数日饥,能逢食即吃,能与山魈野魅夜话,能袱被单夹耐寒暑”,理想雄心支持下的徐霞客,技术战术其实很实在,能请仆人雇仆人,能有向导找向导,能问僧人问僧人,能带地图带地图,能不饿吃花咽草也未尝不可,把有价值的东西带回来,这些,对于现代旅游者,也是有经验意义的。通过这本书可以学到徐霞客的许多优良品质,徐霞客热爱祖国,热爱科学,在科学事业上奋勇攀登的精神,是值得后人永远学习的,他是我国古代学者的骄傲!
徐霞客出生书香门第,年幼受父亲影响喜欢读历史,地理之类的书籍。立志要遍游名山大川,以毕生的精力孤身旅行。在父母的鼓励下,肩挑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旅行考察中度过。从小种在徐霞客心中的幼芽渐渐成长,他感到心里有什么要崩裂要挥扬的东西正在夺门欲出,于是他出发了。出门时定是“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吧。呜呼!霞光永照天别具;客梦常思月明幽。千山瞩目,为他送行,万水轻流,仿佛是弹给他的淙淙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