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时分,我独自漫步于蓉江之滨时,突然被一簇一簇结结实实的绚丽的桃红震撼了,那是红色的极致。
静静的河堤两旁,它悄然独立于微雨纷纷中,一棵,两棵,三棵......这已是初夏时节,她却娇柔地长出一片片嫩叶,重重叠叠于绿叶之上的,是一种夺人心魄的桃红。初次从树下经过时,老是误认为这是一种极为普通的桃花,但这种想法马上被我否定了。现在正是桃李满天下的季节,桃花不可能在这个时节盛开,即便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那也是深山里的四月桃花。
后来,我上网查询了一下,才知这种类似于桃花的花叫红碧桃。于是,每天黄昏时,我便喜欢漫步于蓉江河堤之上,为的是看看伫立于河堤之上的红碧桃是否每一天都会给我一份惊喜!一路在花海中行走,恍惚是行走于梦境中,庄生梦蝶的意境在此重生。为了留住这份美丽,我常驻足于红碧桃树下,拿起像素并不高的手机,拍下红碧桃最绚丽的一瞬间。那一簇簇红得夺目的桃红,似乎每一天都有一份独有的灿烂,它花团锦簇地俏立于树梢,与满树的微带粉绿色的叶子溶为一体,那份完美,让我叹为观止。
又是一个黄昏,我骑着自行车,悠闲自在地穿行于绿意盎然的河堤小径上。快到红碧桃树下时,惊奇地发现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妪,拉着一把古旧的二胡,一首凄婉动人的春江花月夜便流淌在这个宁静的河堤上,溶入了平静东流的江水中。此情此景,我真想用相机拍下来,可惜我没有带相机的习惯。只好用那老手机拍下那美丽的一瞬间。遗憾的是,手机没有闪光功能,没有留住这份永恒的美丽。
我不敢靠近她,怕打扰了她的这份优雅与宁静。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熟稔地轻抚着那美丽的琴弦,心里升腾起一份难得的温暖。而她却全然不知,似乎沉浸于那份梦幻中,只是微笑着轻拢慢捻着琴弦。此时,红碧桃花一片一片的,似乎已成了火红的花海,她们在树巅之上美丽地盛开着,微风吹拂,似乎在一起挥动着一双双娇嫩的小手,应和着这溶于天籁的乐曲中。
暮雨初歇时,我再次撑着一把小雨伞,满含期待地朝通往开满红碧桃花的河堤小径走去。渐渐地看到了高高的红碧桃树了,但令我惊讶的是,红色的花瓣飘落了一地,我连忙走过去,小径绿草丛中,铺满了红碧桃花,那片片残红,将树下的青草染成了密密匝匝的一片火红。抬头远望,碧云天,红花地,萧瑟绵绵,江上寒烟翠。江映斜阳天接水,桃花无情,片片相思泪。
我不由地停住了脚步。红碧桃,以她短暂的美丽了结了一世情缘,安详地、寂寞地飘离了这个曾让她无限留恋的滚滚红尘。那个在月光下红碧桃边独奏春江花月夜的白发老妪,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似乎是了无痕迹地永远不回来了。
我轻轻地拾起一瓣桃红,将她珍藏于日记之中,时光一天天流逝,那抹绚丽的桃红却在扉页中芬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