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依柳望月
原文标题《等一个风雪夜归人》
正如春天要有一场百花齐放的盛宴,才不负了春风十里的眷眷柔情。冬天也应有一场雪花,铺天盖地地盛放,才不枉了枝头梅花望眼欲穿的等。
原文标题《等一个风雪夜归人》
正如春天要有一场百花齐放的盛宴,才不负了春风十里的眷眷柔情。冬天也应有一场雪花,铺天盖地地盛放,才不枉了枝头梅花望眼欲穿的等。
时令已是深冬,北风不曾闲,引领着一场雪,越寒山,过瘦水,在最深的冬天抵达我的村庄时,我正在最深的夜里,把一些前尘旧梦摁进无边的寂寥里,文火慢煮。
隔了一扇窗,十万朵雪花在漆黑的夜里呼啦啦地盛放,我恍若听到了花瓣裂开时咔咔嚓嚓的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喜悦的疼痛,带着千里万里的思念,在午夜梦回的恍然里欢呼雀跃着。
只是一个夜,江山移主,换了人间。白茫茫大雪压住喧嚣的红尘,苍茫茫大地只剩下风烟俱静的空。
若说,梵高画中的向日葵,那一大片燃烧的黄具有要命的杀伤力,一个人走在雪地上,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一片纯粹的白,热烈的白,铺天盖地地扑过来,想窒息,想绝望,想挣扎,想呼喊……处处是白,处处是童话,没有了方向,忘了前世今生,在这一片雪花盛开的白里,终于,迷失了自己。
梵高最终被那片黄夺去了年轻的生命,黄,要的是命。这白呢,更狠绝,在不动声色里收的是你的魂魄呀。
不是吗?
春天时,早起跑步,不经意间发现路边一簇野花,纯白色,拳头大小,五片花瓣张开,花的边缘有无数发丝样细碎的花瓣飘散着 。那一刻,我是被这些白花惊住了,花开得妩媚,像妖,收了我的魂一样,诱惑着我,每个清晨黄昏都要去路边看看,发会呆。
拍了照片发给友人,他打趣说,你中了白的蛊。
是的,我中了白的蛊。
深秋的夜,和他一起去二十里外的村庄看戏。戏台搭在村边小河旁,那晚唱河南豫剧名段《大祭桩》,演黄桂英的演员身材娇小玲珑,穿一袭雪白的裙在舞台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飘来飘去。太美的东西面前,总让人不知所措,我只痴痴地看着不能言语,只听他说:真美呀,像白色的蝶。
那夜,我又被那只白色的蝶击中。回来时他说,看那场戏,你手心里全是汗。
遇见白色,像遇见爱情,遇见相思,让人无法自拔地沦陷。
走在雪的白里,我忘了自己,忘了今夕何夕。
恍若是千年前那位诗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一个人在苍茫的天地间独自行走,一怀的孤独寂寞,有风吹过来,吹落两行清泪。这万丈红尘,有谁不是孤独地来,孤独地去?这白雪照见的,其实是躲在内心深处自己那个孤独的影儿啊。
古人张岱在《湖心亭看雪》里有一句: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天地一色了,辨不出方向,那就只有迷失吧。
一不小心,便会坠入一些句子里。‘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红楼梦》中,独爱这一句。红楼一梦,流尽多少伤心泪,埋下多少儿女情,人散楼空,只剩了这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啊。风声鹤鸣中,雪在落,木鱼声声,想那盏青灯下,宝玉心里一声一声念着的,可还是他的林妹妹?
在雪地里走着,在茫茫一片白里迷失着。任夕阳牵着一缕炊烟来寻我,仍徘徊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空旷里不愿归去。还想遇着那位身披蓑笠,寒江上垂钓的老翁,问一句:江中可还有鱼?
席慕容的一篇文章《有月亮的晚上》里有一段话:在长满了萋萋芳草的山路上,有人陪着我一直不停地走下去,走下去,让所有的事物永远不变,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刻。我也只想在这场大雪纷飞的白里一直走下去,不用人陪,只带着一颗纯粹干净的初心,一个人走下去,一直走到大雪的尽头。
雪的尽头,该有一座茅屋吧,屋前有梅,在清冷冷的月光下红艳艳地绽放。屋内有灯光,推开柴门,恍若我是茅屋的主人。案上几本闲书,有笔,有墨 ,有一把古琴。生一炉火,煮一壶酒,然后写一首诗,抚一曲《梅花三弄》。然后,发着呆,等有人从远方,披一身风雪归来。
哦,却原来,迷失在一场雪的白里走不出去,只为,只为等一个风雪夜归人啊。
那人呢,在远方?在路上?
作者简介:
依柳望月,“墨安闲语”文学微刊编辑。
阡陌红尘中,安安静静行走的一名简简单单的女子。眼中有情,心中有爱,喜欢在文字的墨香里安放一怀愁绪,呼应着陌上花开,远山日落。